close

#死亡梗,慎入

#青火設定領養一男一女

 

在一如往常的睡眠中,青峰被一雙手推著胸膛迫使他睜開模糊的雙眼。

他哼哼了幾聲後嫌煩地將對方拉進懷裡抱著繼續睡去,但對方死命掙扎就是不稱他的意。

「再讓我睡一會嘛…」特有的慵懶語調攙著沒睡飽的撒嬌意味,攬緊了懷裡的溫暖身軀青峰一個輕吻落在對方頭頂上。

 

「再十分鐘就好…大我…」他喃喃,十分自然地討求。

 

「──起來啊!」

好吵啊,不是說了再十分鐘嗎?

「──快一點嘛!要遲到了啦!」

「──爸爸!不要再賴床了!」

 

青峰猛地清醒了過來,甫睜開眼便看見懷裡的小紅毛丫頭鼓著臉頰仰視著他。不是習慣了的那個人。

青峰不由得抹了把臉,像個孩子似的揉了揉眼。

 

「由依…幾點了?」他問著懷裡的小女孩,坐起身來的同時將小孩放到地上。打了個大呵欠,瞥向孩子的眼望進一團火紅。小女孩及肩的短髮已經被紮成雙馬尾精神地翹著。青峰從來都不會打理小孩兒,年僅五歲的小朋友想必也不可能自行俐落地綁好,這個活一向都是由家中另一個主人擔當的──正確地說該是所有家務活都由同一個人包辦。但現在是由另一個不過多她五歲的小孩接手。

 

小女孩站在地上高高仰起腦袋望著高大的父親,扠著腰像個小大人似皺起眉。

「爸爸真是的,鬧鐘已經響了三次了啦!現在已經七點五分了!」

「抱歉抱歉──我馬上好,妳先去廚房等著…哥哥呢?」青峰一邊順應著小孩一邊問著,搔著後腦杓往浴室走。

「哥哥在廚房弄早餐啦,已經快好了喔!」小女孩蹬蹬蹬地跑出房間,末了還回頭過來朝青峰笑笑。

 

「今天早上吃吐司和荷包蛋喔~爸爸要動作快點!」

那媲美朝陽的燦爛微笑,石榴色的大眼開心地瞇起,令青峰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另一個擁有如此溫暖笑容的人。

然後皺著眉,鼻頭和眼睛無法克制地一酸。

 

 

 

 

青峰打開衣櫥,從混雜在一起的衣服裡隨手扯出一件襯衫和西褲,手腳麻利地穿戴整齊,最後在穿衣鏡前稍微抓了抓頭髮。左無名指上的銀戒刮過靛青色的髮尾。

走出房門時,烤吐司的香味飄來,他踏進廚房,兩個小傢伙面對面圍著餐桌坐著,安靜地咬著吐司。青峰將手臂掛著的外套掛到椅背上,看了看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餐。料理地不像出自一個十歲男孩之手。

 

「爸爸快吃喔,我們上學快要遲到了。」一頭與青峰相似的靛青色頭髮的男孩一邊叮嚀,一邊為妹妹的吐司塗上厚厚的草莓果醬。

兩個小孩的書包放置在客廳的沙發上。青峰往後瞅了眼流理台,廚具收拾得整齊乾淨躺在本來的位置。趁孩子們不注意望向唯一空著的對面的椅子,青峰垂下視線,心裡暗暗自嘲地笑了聲。

 

真是的,都不知道誰才是大人了。

我還真的是生活白痴啊。

被你給說對了哪,大我。

 

 

“快點快點!要遲到了!”廚房內剛忙碌完的人解下圍裙立刻又為兩個孩子打點上學用品,一邊催促著嘴裡照樣沒停下地嚼著──節省時間。

“趕什麼啊,遲到個幾分鐘又不會死。”懶散地套著襯衫,青峰一面張大嘴打著呵欠一面摸索著鈕釦,不一會忙完小孩的紅髮男人湊過來俐落地替他將鈕釦扣上,翻好衣領後順帶一記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使他清醒。

“你幹啥啊!一大早就這麼暴力!”

“囉唆,滾去吃早餐!”對方一腳踢他進廚房,轉身又忙著其他事。

 

 

青峰大輝從十多年前就知道,這個家若是沒了這個人,他肯定活不過一禮拜。

 

 

「東西都帶了吧?」青峰調著後照鏡的角度,回過頭看爬上車後座的兩個小鬼頭。

「都帶了──」

「爸爸快開車吧!」

「爸爸有記得鎖門嗎?」

「有啦──」青峰回答著兒子的問話,發動車子的同時習慣性地望向副駕駛──

 

那裏現在只放著他上班需要的文件包。

 

他將目光轉回前方,不再去看副駕駛座任何一眼。

 

 

 

 

先下車的男孩小跑著跑進小學校門,向門口的老師道早,而後轉過身來對著車內的青峰和由依揮揮手。

青峰搖下車窗,穿著值班背心的女老師彎腰向他笑了笑。

他想著平時火神都怎麼和老師對話。

 

“紀今天也麻煩老師的說!”

「紀今天也麻煩老師了。」

「這是當然的了,青峰爸爸。」女老師面不改色,依舊笑得親切。可是青峰感覺不到她的溫暖。

 

 

深藍色的轎車停在幼兒園門口,青峰下了車,牽著蹦蹦跳跳的女孩走進已聚集了一些小小孩的教室。

 

「哲也老師好!」由依大聲朝氣地喊。正被簇擁在小孩堆裡的藍髮青年轉過頭來,平淡的表情見了兩人微微勾起唇角。

「哲。」青峰放開女孩的小手,任她跑向藍髮友人,自己仍站在教室門口。

「青峰君今天要準時來接小由依喔。」黑子摸了摸女孩的頭頂,只說了這麼一句。

青峰應了聲,旋身準備離開。原先背對著他並拉著黑子衣擺的女孩像是感應到一般,扭過頭來趁青峰還沒離開視線說。

 

“爹地跟爸爸再見!”

「爸爸再見!」

青峰頓住往外跨的腳,靛色瞳眸閃過幾絲旁人無法領會的微弱光芒。

 

「…嗯,由依要聽老師的話。」他語調彆扭地說了這麼一句。

 

 

 

 

紀的加入對於青峰與火神有著非比尋常的重大意義。

二十二歲方從警察學校及消防系畢業的青峰與火神,飛到美國去領了證。那一天晚上下著瑞雪。他們在人煙稀少的小巷口邂逅了蹲在牆角的,只穿了件破舊羊毛外套的小小孩。當時他僅只兩歲。

 

火神走了過去,拆下脖子上的圍巾包住小孩的身體,摸了摸小小孩靛青色的頭頂。

 

Why do you stay here alone?”溫和的英語從火神口中流洩而出,那小小孩抬起凍得發白的小臉,靛青色的大眼愣愣地與火神對望。他們驚訝地發現這孩子與火神一樣長著獨特的分岔眉。

I don’t have home…”小小孩軟軟的嗓音虛弱無力。看著這個孩子的模樣,連原本不想干涉這種事的青峰都靠了上來,黝黑的大手撫摸著小孩柔軟的與他相像的髮,瞥向火神。

“欸,你看這小鬼,像不像我們倆生的?”他打趣地道,然後原以為火神會瞪他一眼要他別鬧,但對方低下頭沉思了一會,看向他。

 

“我想帶他回去。”火神爆出這樣一句台詞。

青峰張大眼睛看著他,確認他這麼說是認真而非玩笑。

 

“反正我們的經濟許可,多養個孩子沒差。天氣這麼冷這個孩子一個人蹲在這,一個晚上就會凍死了。”眾所周知,火神太溫柔,放著一個孤苦無依孩子凍死在街角這種事他絕對無法坐視不管。紅髮青年將凍得全身僵硬的孩子抱進懷裡,站了起來。

What’s your name? Little boy?

“紀…”孩子囁嚅著吐出一個日本名字,大眼好奇地打量著眼前兩個高大的陌生大男孩。

“誒…是日本名字嘛…看來他也是日本血統。”青峰將雙手插在大衣口袋內,對火神及小小孩露出得意的笑。

“那麼你從今以後就叫青峰紀啦,就這麼決定了。啊對了,大我你也順便去改個姓氏啊,青峰大我君。”

“閉嘴蠢峰。”雪地裡,穿著白色毛大衣的紅髮青年抱著一個可愛的小男孩,臉上是漂亮的緋紅色,手裡剛戴上不久的銀戒映照著雪的顏色閃閃發光。

 

青峰大輝能發誓那是這輩子他見過最美的畫面。

 

 

由依的際遇似乎與紀大同小異。青峰曾經懷疑過是否他和火神註定遇到這種悲慘遭遇的孩子。

 

由依是被青峰抱回來的。從一個被殺人慣犯入室搶劫而殺害的女性懷裡抱來的。

那天青峰率領著一幫特案小組及武裝刑警闖進門內時,犯人一手抱著一個珠寶盒,另一手染血的刀正嫌哇哇大哭的女嬰吵而準備朝女嬰身上捅。

青峰當下立刻不由分說對著犯人持刀的手開了一槍,後面一群人立馬衝上來壓制住犯人。青峰來到已經身亡的女人身邊,看著那個哭泣不已的嬰孩,孩子稀疏的頭髮和火神是一個顏色,豆大的淚珠不斷從石榴色的眼眶裡滾落。孩子注意到青峰的靠近,意外地哭聲小了許多,她似乎並不知道母親已經死亡,因為最後她竟收掉哭聲對青峰展露笑容。

只是這一笑,讓青峰感嘆著家裡大概又要多一個擾人的小屁孩了。

那笑容、那髮色和眼睛的顏色,與火神有著過多的相似之處。

                                      

照顧由依的前幾個月對於青峰及火神兩人來說,真是噩夢。

不擅於照料嬰兒的兩個大男人,天天手忙腳亂地翻著育嬰手冊,研究著如何包尿布、泡牛奶、替全身軟趴趴的嬰兒洗澡,疲累程度遠勝過剛領養紀的那時候。

 

然而當由依大一點時,桃井或里子兩位女性來看訪小嬰兒。小女嬰趴在兩位女性的胸上嘟著嘴吹著唾液泡泡,火神一旦離開視線範圍了她竟開始哭鬧起來,嚇得桃井和里子慌張地求助青峰。

最後當火神聽到吵鬧聲而回來一探究竟時,三個人──有時或許會更多──全圍繞在嚎啕大哭的嬰孩身邊不知所措。

 

看著趴在火神懷裡一本滿足地入睡的小女嬰,眾人果斷地判定──這小丫頭絕對是把火神當母親一樣的依賴對象了。

 

“不覺得由依和火神君的神韻有點像嗎?笑起來的樣子也挺相似呢。”有一回聚會黑子這麼說道,眾人點點頭表示贊同。當時火神正抱著由依在外邊哄著讓她睡去。

“對耶,小青峰你老實說,你和小火神是不是偷偷去做了什麼手術生下小由依的?”

“真有那麼神奇的手術你倒是先給我介紹個啊!腦子長在哪啊!”

“嚶…小青峰兇我…我要跟小火神告狀去!”

“別啊黃仔,你去了小由依會被你吵醒的~

“你就坐著陪陪紀玩吧,涼太。”

“黃瀨,根據晨間占卜的結果,雙子座今天適合和小男孩一起玩模型,去吧。”

“啊說到小紀…我真的覺得小青峰和小火神是不是生了孩子不敢跟我們說,謊稱是領養來的?”

“煩瀨你夠了沒有!要是真能生我早生一支籃球隊去了哪會才養兩個!”

“蠢峰你夠了沒有!女兒好不容易要睡過去都被你給吵醒了!”

 

那樣歡樂的家庭生活,青峰作夢也想不到僅僅維持了八年。

 

 

 

 

晉升到警官的青峰不需要像底層警員一樣成天待在警局,工作時間一向挺自由,平常沒事就會出門到各個警局分所套近乎的青峰,今天卻窩在辦公室內坐在皮椅裡仰頭睡大覺。

黃瀨、綠間及桃井踏進警局大門,問了問座位接近門口的警員後,輕車熟路地朝青峰的辦公室走過去,敲了敲門意思一下便進去了。

 

若說以往的青峰是懶散的話,現在大概是──行屍走肉了吧。

 

甫進門便聞到的濃濃菸味使綠間及桃井皺了皺眉,黃瀨則直接捏起鼻翼望向辦公桌上那個塞滿煙屁股的菸灰缸。

 

青峰抽菸,但不到沒菸抽就難受得要死的程度。他從不在孩子們面前抽菸──大半個原因也是因為火神不允許──,而通常見到青峰抽菸,那代表著他心裡有事。沉重的事。

 

「小青峰,肚子再餓也不能把菸當午餐吧?」黃瀨故作玩笑地說,拎起手裡的外帶定食,搖晃了幾下。

青峰指間還夾著一根抽到一半的菸,聽見黃瀨的聲音,收回仰首瞪天花板的視線,看見三人站在門口還稍稍愣了下。

 

「…是你們啊。」青峰不鹹不淡地說。

「我們給你帶了些東西。」綠間提著兩個紙袋放到辦公桌前面的沙發上,推了推眼鏡。

「什麼東西啊?五月做的料理我可不要。」

「阿大…你還會這樣說,應該就沒事了吧?」桃井低垂著眼簾嘆道,偏過頭看著青峰因她的話語而有幾秒間的瞳孔緊縮。

 

青峰又抽了口菸,不發一語。

 

我永遠也不可能沒事了。他想著。將菸按熄。人又倒回去仰頭看天花板。

 

三人看他這樣子,神情也黯了下來。

他們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理由是該說的早說完了,還有他們自知表面的節哀啊要看開啊別一蹶不振他也不願看你這樣啊,諸如此類的話,對青峰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另一半的感受,他們不會懂。“那對大輝來說只是膚淺的同情罷了。”如同他們之中最具領袖風範,同時也最冷靜過人的赤司所說。

 

「阿大,等一下我們過去你家幫你整理一下屋子吧!」桃井再開口時,已是平時的甜笑樣,她從包裡拿出青峰給她的備份鑰匙晃出聲響,示意它的存在。

「你這個家事白痴啊,要不是有小紀和由依兩個懂事的孩子,家裡大概要亂成狗窩了吧?我們把幫你買的日用品送過去順便打掃一下。小朋友們還要讀書呢,不能讓他們太勞累了。」

「就是啊,我們可是免費幫手唷!小青峰有沒有覺得很感動?」

「有啦有啦,真是多謝三位啊。不過我可是一毛錢也不會給你們的,老子還有兩個小孩要養咧。」

「哼,要不是今天剛好排休假,我才不會過來呢。」

「好啦那真是多虧你們關心了。喂我肚子餓了,那定食應該是要給我的吧?」青峰收起放肆的坐姿盯著黃瀨拎著的料理店袋子,伸出手。

「啊,對啊。來,給~」黃瀨將整袋定食放到辦公桌上,青峰扒開袋子朝裡頭包裝精緻的定食餐盒瞧了瞧,將盒蓋打開,隨性地咬開一次性便筷。

 

看著青峰已經有要進食的動作,黃瀨他們對看了幾眼,放心地點了點頭。

「那麼阿大,你慢慢吃,我們就先去你家囉。」桃井從包裡掏出一瓶罐裝熱咖啡,遞到青峰臉前。

「嗯嘛,可別偷我東西啊。」

「你家有什麼可以偷的我倒想知道?」

「切,有錢醫生了不起啊。老子也不窮好不?」

「那麼小青峰,再見了啊!」

「喔。」桃井和黃瀨關緊門的那一刻,青峰正好挖了一口飯送進嘴裡。

 

咀嚼片刻,他放下筷子。

 

「黃瀨那傢伙,定的哪家定食啊…」

比起大我隨手煮的宵夜,都要差上一個等級嘛。

 

青峰吞下那口飯,手掌矇住了雙眼。喉嚨間哽著的苦澀,他分不清是定食本身的味道還是自己心裡的味道。

 

 

 

 

下午開了個兩小時的會議,青峰全程呈遊魂狀。局長跟警官同仁知道他的狀況,也不好說什麼。結束會議時青峰站起來,旁邊的女警官帶著關心的眼神塞給他一張備忘錄,是會議的重點。

 

回到辦公室後,青峰倒在沙發上活動了一下脖頸,瞄向腕錶。三點四十分,紀跟由依都是四點放學。

 

他起身走到辦公桌後撈起外套跟鑰匙,離開之前瞥了眼被遺棄在單人沙發上的文件包,最後還是沒將它帶走。

 

 

到達幼兒園時,已經有部分家長等在門口了。青峰將車停在稍遠處,自己徒步走到正準備開放的大門邊。

 

幼兒園的人員看了眼建築物上的大鐘,為他們開了大門。青峰隨著一群家長──大部分是媽媽──走進孩子們平常玩耍的小操場,他不疾不徐地等在由依的教室門口,等到半數以上的小孩一窩蜂地擠出教室後,進到教室裡面去。黑子正和離開教室的小孩們揮手道別,由依坐在原位悠悠哉哉地收著書包──這有時突然冒出的不緊不慢的性格,顯然是受青峰的薰陶而來。

 

黑子差不多送完了所有孩子,便轉身和青峰打招呼。

 

「青峰君今天挺準時呢。」

「當然的啦,我可不能讓我家寶貝等太久了。」

「青峰君,雖然疼女兒是好事,但是這種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就是讓人不太舒服呢。」

「哲你想死嗎?」

「爸爸不准恐嚇哲也老師啦!」由依在兩人抬槓間來到青峰腳邊,忿忿地揍了青峰的小腿一拳。當然了,對青峰來說力道什麼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喂喂,丫頭,妳是挺老爸還是挺老師啊?」青峰俯視著只到自己膝蓋高的小女孩,一把將她拎起揉在懷裡搔癢,小孩兒咯咯笑得樂了開,抱著青峰的頸部撒嬌示弱。

「青峰君難道不知道嗎?在由依心目中青峰君只排在第三位而已。」黑子的嘴角微微地揚起,由依聽了大聲附和著。

「對啊!哲也老師是第二名喔!」

「啥?妳這小鬼,竟敢背叛妳爸爸我?不管,我要當第一名。」青峰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孩子哇哇叫了幾聲捉住他的大手,石榴色的可愛大眼瞪著他。

「不可以!第一名是爹地的!就算是爸爸也不能跟爹地搶!」

青峰驀地收起了玩笑的臉,靛青色的眼裡又閃過那些旁人不能理解的情緒。

黑子眼尖地察覺到了,暗暗地拍了拍青峰的後背。

 

小女孩沒發現父親的異樣,抱著那隻撫摸自己頭頂的左手,掰弄著無名指上的銀戒。

青峰看著孩子的舉動,知道她喜歡摸那銀戒。

 

“黑子!我們來接由依了!”

“火神君跟青峰君來了啊,今天由依也表現得很好喔。”

“喔是嗎!由依很乖呢!”小女孩自動地奔進火神的懷抱盡所能地蹭,小手抓著火神溫暖的手笑著。

“爹地爹地~我問你啊!爹地跟爸爸手上都有戴的戒指,是不是結婚戒指?”小朋友抬頭笑嘻嘻地問著,火神愣了一下看向青峰和黑子,略帶窘迫地嗯了聲。

青峰完全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站在旁邊。

“今天麻美帶來一個戒指呢!她說那是她爸爸媽媽的結婚戒指!然後哲也老師就說結婚戒指是相愛的人才戴的,是帶來幸福的戒指喔!”

“啊…是啊…”火神看著由依一臉滿足地握著自己的左手不放,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那爹地,你也給我一個和你們一樣的戒指好不好?由依也想和爹地還有爸爸相愛!”

面對孩子無厘頭的央求,三個大人通通愣在原地。最先回復過來的黑子拼命忍著笑,蹲到臉逐漸漲成酡紅色的火神身旁,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結婚戒指是只有像爸爸跟爹地這樣的關係才能戴的唷,小由依。”

“爸爸跟爹地是什麼樣的關係?”小女孩鍥而不捨繼續追問。

“永遠不能離開彼此的關係。”幾乎沒參與話題的青峰突然說,在火神回頭望向他時露出帥氣的放肆笑容。

 

 

青峰倚在車門邊,雙手閒適地插進褲袋內,雙眼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從校門口出來的每個孩子。

憑藉著青峰那過人的身高和絕對說得上俊俏的長相,多數來接送孩子的媽媽及督導學生過馬路的女老師都頻頻望向這個等在校門對面的男人。女人們紛紛竊竊私語,這不能怪她們花痴。誰不喜歡帥哥?

不過既然會出現在這裡,那十之八九已經死會了。單身的女老師們嘆息地心想。

 

等了好些時間,青峰開始有點不耐煩。他瞄了瞄腕錶,猶豫並擔心著紀為何還不出來。

由依從車裡搖下車窗探出頭,困惑地望著青峰。

 

「爸爸,哥哥好久喔!怎麼都不出來?」

「別急,我們進去找他。由依妳下來。」

「嗯。」

青峰將車上鎖,牽著由依走向校門口仍未撤回的女老師──這一個他不認識──,雙方點了點頭當作招呼。

 

「老師請問一下,三─B的青峰紀還在裡面嗎?」青峰盡量讓自己的嘴角保持適度的微笑,和氣地詢問著眼前的女老師。

「誒?三─B的話…剛剛已經全部都出教室了喔。」女老師還陶醉在青峰找她搭話的驚喜之中,沒看見青峰僵持的笑臉瞬間拉了下來,由依握著青峰的無名指及小指,略帶憂慮地仰著頭。

「哥哥去哪裡了?」

「嗯,這個老師不清楚耶。那這樣好了,青峰先生要不先到教師室去等等,我用廣播找一下青峰同學。」女老師公私分半的建議青峰沒有採納,他草草道了句謝便拉著由依往教學樓走去,無視了女老師在後頭的喊聲。

 

紀這小子,到哪鬼混去了。要是跟人打架的話…我就…!

青峰一邊又氣又憂,一邊啐了聲。

他不能,也不會對他怎樣。

 

他只剩這兩個孩子了。

 

 

夕陽變成火燒般的橘紅時,他們在籃球場邊找到了背光的小家人。

男孩背對著他們,面前或蹲或倒著幾個高年級的男生。書包和外套孤零零落在一邊。

 

由依張口就要喊人,青峰卻制止了她。

他望向那個背影與自己意外相似的靛髮男孩,聽見他氣憤的聲音。

 

「我本來就沒有媽媽了!你們少在那邊鬼吼鬼叫!」那些被他揍得趴在地上的男生們齜牙咧嘴地抱著痛處,沒一個敢回話。

紀扭曲著面孔握緊小小的拳頭,扁著嘴低垂著頭。

「我的爹地比你們的什麼媽媽要好一百萬倍!就算他不在了還是好一百萬倍!再讓我聽到你們講他的壞話我就讓你們再也爬不起來!」語氣上渾然一副老大氣質的紀走過去拎起自己的書包及外套,快要哭出來但硬是忍住而糾結無比的臉在轉身看見籃球場鐵網外的青峰與由依時,怔愣了一會。他趕忙低下頭用經歷一番扭打而髒兮兮的帽T袖子往眼角大力揩。

 

青峰看著他走向他們,抿直的唇沒發出任何一句話。

等男孩走到他面前,他霍地迅速伸出手襲向孩子,紀嚇了一跳反射地閉緊眼準備挨打,卻只被攬進一個溫暖無比的懷抱。

 

青峰蹲下來,將孩子摁進臂彎裡抱著,仍是一言不發。由依看著父子倆沉默地擁抱著,踮起了腳尖,小小的手緩緩撫摸著兩人一樣髮色的頭頂。

 

「爸爸跟哥哥乖,不哭喔──」

 

 

 

 

受到青峰及火神耳濡目染的情形下,紀也喜歡打籃球。而且不負期待的,打得挺好。小學沒有籃球隊,但從青峰家走路不過十分鐘抵達的一個公園附設籃球場那兒,小男孩可以和國中生一塊打,目前為止還沒有國中生贏過他的。

 

“簡直就是你的翻版了嘛,不過幸好紀不是黑皮,也不好巨乳。”一次全家假日在籃球場上消磨午後時光時,火神在邊上陪著由依拍球,看著1on1的兩父子對著青峰調侃道。

青峰當場朝他問候了句英語,是髒話,嗯,真正意思挺令人羞恥的那句。

紀一抓到青峰分神的空檔,歡脫地從他手裡截走球,在青峰反應過來的同時三步上籃。

 

Yes! Nice shoot!”紀在籃下樂得大叫,回過頭來朝青峰比個勝利手勢,嘴邊大大的燦爛笑容搭上那雙有個性的分岔眉,卻又像極了另一個人。

 

青峰撇了撇嘴,最後也笑了出來。他瞟向邊上的火神,稍一彎腰撈起滾到腳邊的籃球。

 

“在我看來,他們都像你啊。”

“啊?你剛說什麼?”

“沒啦。欸,換你,1on1。”青峰嫺熟地用食指轉起籃球,下巴朝火神揚了揚。

“啊?我們?”

“是啊,快啦,讓紀和由依瞧瞧誰比較厲害。”

“切,比這個有啥用?”

“哎?難道青峰大我君怕了嗎?”

“比就比誰怕了啊!還有老子沒打算跟你姓給我收掉那個稱呼!”

“好耶!爹地跟爸爸要1on1了!”由依興奮地拍手大聲歡呼,紀退到邊上也期待地看著兩人面對面站著。

“爹地加油!”

“爹地!快點!罰球線灌籃打爆爸爸!”

青峰和火神年少時期的比賽錄像帶,兩個小鬼頭一次不漏地全看了個遍,對兩人的招數瞭若指掌,號稱兩位父親的頭號小粉絲。

 

“喂喂喂!你們兩個!為什麼通通站在你們笨蛋爹地那邊啊?!明顯是我會贏好不!”

“說誰笨蛋呢蠢峰!他們比較愛我當然站我這邊了!Any problem?

No!”兩兄妹同一鼻孔出氣地回答。

“夠了不要再秀美國段子了啊你們這三個惡劣的父子父女檔!”

 

青峰與火神仍沒脫離高中時期對籃球的瘋狂熱愛,並將其灌輸給了下一代。深愛籃球及彼此的全家,籃球場是他們第二個家,擁有著數也數不清的甜蜜與快樂回憶。

 

青峰突然想起他已經快半年沒有碰籃球了。在火神死後。

 

TBC

arrow
arrow

    流雨之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