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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專輯一如預期地大賣。甫上市的第一天各大唱片行便紛紛播送著『GENERATION』的主打歌,火神頗具穿透力的悅耳歌聲傳遍大街小巷。走在外頭的鬧區上,大樓外層所架的電視牆幾乎都有著『GENERATION』在MV裡帥氣演唱的身姿。

發行才經過第二個禮拜,新專輯的演唱會幾乎已經拍板定案,作業迅速地令火神吃驚。

 

「桃井小姐──請問這些花束和花籃該放在哪裡呢?」帶著快遞公司鴨舌帽的快遞員和同事們一起將數量頗多的花品送進樂團部門,朝站在角落清點一批包裝精美的禮品的桃井喊。後者抱著塑料寫板拿著原子筆寫著,頭也不回地下了指示。

「就放在門口排成兩列吧!謝謝你們了!」

「好的!」

桃井清點完粉絲寄到公司來的給團員們的禮物,仰頭呼了口氣,將寫板和原子筆抱在胸前走向那堆飄著陣陣花香的「麻煩物」,疲憊地拿另一手揉了揉太陽穴。

「才第二個禮拜,送花跟送禮的粉絲就多成這樣…雖然很開心專輯這麼受歡迎但是好累…」

「五月更年期到啦,這樣就喊累。」

旁邊涼涼地響起一道懶散的聲音,桃井立刻反應過來,舉起寫板往後面招呼過去,可惜對方不費吹灰之力擋下了。

「阿大!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耶!」桃井抽回寫板,無奈地看著自小就讓她氣不打一處來的青梅竹馬,額角突突地跳著。

「啊?那不重要啦──這些是歌迷粉絲送的?」青峰將雙手收進褲袋,踱到五顏六色的花束花籃邊,為撲鼻而來的混合刺激濃香皺起了眉梢。

「是啊,我還沒清點呢。阿大你要是想找自己的就幫忙我吧!把給同一個人的歸在一處。」

「啥?好麻煩,不幹。」青峰回絕道,並開始在花叢中東找西找。

「既然不幫忙就走開啦!不要妨礙我工作!阿大你聽見了沒有!」桃井一邊喊一邊看青峰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樣在花朵間將花草翻來覆去,疑惑地湊近,好半晌才看懂了他在做什麼。

他是在找常常附在花束包裝裡的卡片。

送來花籃的大部分不是官方粉絲俱樂部就是圈內同屬樂團的藝人同仁,再者便是和樂團有交情的公眾人物,附在花籃裡的賀卡寫的一致對樂團全體團員,青峰自然沒什麼興趣。他的目標是隱藏在花束中偶爾趁亂告白的粉絲卡片,這才是他的樂趣──不過這次多了一項目的。

 

「嘖、怎麼沒有?」青峰找了個遍,將所有卡片翻出來一張一張打開,不高興地丟開。

「喂阿大你在幹嘛啦!別把其他人的也亂丟好不好?」桃井跟在後頭撿,每撿一張就更困惑。包括他自己在內的粉絲卡片都明顯不是青峰要找的東西,那麼他到底在找什麼?

桃井一頭霧水地將散亂的卡片抱到桌上按照對象整理好,當她將卡片全部分成五堆時,她終於了解了身後還在摧殘花束生悶氣的青峰是怎麼回事了。

樂團有六個人,卡片卻只有五堆。少了誰呢。那個誰才是青峰想看的。

心思一向細膩,也比任何人都理解相處超過二十年的青梅竹馬內心真正的想法,桃井默默望向身後,青峰蹲在花束旁邊一臉不爽地拔著盛開的玫瑰花瓣──沒記錯的話桃井記得從那束玫瑰花上拿下來的卡片正是給青峰的告白卡片。

她將屬於青峰的那堆十張有八張是告白來著的卡片整疊拿在手上,走向青峰遞到他面前。青年挑眉抬頭,瞅著她,目的不明。

 

「阿大還真是受歡迎啊──好多人跟你表白呢。」桃井偏著頭故意笑著說,果然如她所料青峰不屑地重哼了聲,撇過頭去。

「老子才不需要。」

「誒──可是我記得你不是最喜歡大胸部的女孩子了嗎?你看這張卡片,還誇張到附上個人照呢!恰巧還是你喜歡的類型唷~」桃井將其中一張貼著一個甜美長相身材火辣女孩相片的卡片打開,攤在青峰眼下。青峰罕見地瞥都不瞥一眼,只兀自臭著張臉。

「現在沒心情,五月妳最好給我閃邊點,不要惹我。」

「什麼嘛!阿大真是過分!有那麼多歌迷粉絲倒追還不滿足。」桃井頓了頓,使出了殺手鐗。「好囂張啊,這樣連一張卡片一個花束都沒收到的火火真可憐。」

驀地青峰的眼神變了,他凶狠地抬眼瞪著桃井,像被戳中軟肋的表情差點逗笑她。

 

「五月,妳是故意的是不是?這件事要是讓火神知道我就跟妳沒完。」青峰放話的同時還自以為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四周,確定當事人不在附近。桃井將他那些小動作一覽無遺,便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直覺推測。

她將卡片塞進青峰手裡,心情愉快地轉了個圈繞到桌前,將其他人的卡片中純粹趁機示愛的部份挑出來拿走,嘴角帶著笑意。

回頭剛好看見青峰將那些卡片毫不吝惜地全撕成兩半。

「阿大喜歡火火吧。情人的那種。」像是平地一聲響雷般炸得青峰瞪大雙眼的一句話,經由桃井自信的語調迴盪在只有兩人的樂團部門宣傳部辦公室。桃井將雙手背在身後,踏到青峰面前微彎下腰,伸出食指戳了戳愣傻住的青峰額頭。

「別‧想‧瞞‧我‧唷~其他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的,你和火火從專輯發行那天開始就一直刻意閃避對方,還在對方不注意的時候痴痴望著對方的背影發呆!」

「我──」

「火火是怎樣的心情我不清楚。但是你,阿大,我那麼瞭解你,我看得出來你對火火有別於其他所有人。你很喜歡火火,但是沒跟他說,對不對?」

青峰被質問得體無完膚,像是整顆心臟被赤裸裸地挖出來放在桃井面前,讓她一窺究竟一樣的難堪。他無從反駁,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別過臉避開桃井灼人的視線。

桃井一看就知道青峰選擇了隱瞞感情這種完全不符合他本性的活。她扶著頭不禁嘆氣。

 

「阿大,你從小時候起就一直讓我操心,現在連感情的事都要我幫你一把嗎?」

青峰想回她一句誰要妳多管閒事,但是自己現下的處境,實在不允許他如此任性地拒絕任何可能會化解他和火神之間無形的牆的援手。

那天那樣不乾脆的逃離,是青峰活到目前二十四歲人生中最為悔恨的一次選擇。即便他當時不管不顧地接下去發展,順理成章上了火神,事後遭受火神一頓毒打、或者在從火神身上爬下來時立馬雙膝跪地,放棄自尊地賠罪鄭重道歉並求火神原諒,哪一種都比現在這樣兩人若即若離的界線還強得多。

他找不到突破口,也缺乏計畫出使他們和好如初的智慧,只能這麼耗著,讓明明就站在身旁不到一公尺遠歌唱的人彷彿身處天涯海角。

 

桃井知道自己這次仍是免不了要拉青峰一把。放任他一個人載浮載沉實在令人看不下去。

「聽好了阿大,我大概多少能猜到一些火火的心思,他肯定也是對你有感覺的,只是不曉得份量多寡。」桃井將雙手壓在膝上,雙眸認真地看著青峰。

青峰蹙緊了眉,坐在地板上。

「妳怎麼確定?萬一猜錯了怎辦?」

「相信女人的直覺啊!火火看你的那種眼神就差不多像人家看著哲君一樣啦!」一談到心儀之人,桃井又捧著臉頰陶醉了一陣,直到青峰原本就黑的臉顯得更黑她才回過神來繼續說道。

「反正你要拿出你不講理又霸道的氣勢來啦!阿大!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管火火怎麼想,始終死纏爛打的攻略方式!既強力又適合你的作風!」

「妳這女人…要是那傢伙被纏得煩了從此之後再也不甩我甚至乾脆退團我找妳算帳!」青峰齜牙咧嘴地恐嚇著,言下之意算是勉強接受了桃井的建議。

那麼首先該怎麼做呢──?

青峰低頭,瞪著灑在地板上被自己撕得慘不忍睹的卡片──情書──,眉宇又攏起。

 

 

 

 

即使青峰特地要桃井封口,但歌迷粉絲送來的花束及卡片之中完全沒有自己的部份這件事,仍是輾轉透過宣傳部其他人傳到火神這裡了。

火神的表情乍看之下並沒有很介意,但是青峰就是覺得他在強顏歡笑給大家看。

有哪個歌手──尤其是團體之中的成員聽到只有自己沒有收到表示喜愛的祝賀花束,會不在意的?那根本都是騙人。

「我本來就不是為了人氣和歌迷多寡這種東西才答應出道的。」火神無所謂地整理著歌譜,神情自若。

「也是,不過完全沒有也未免太過奇怪。在『ANGEL』聽過火神君唱歌的人應該至少會有一些慶賀專輯成功大賣的舉動吧?」黑子在一旁一面思索一面說道,「雖然不希望這麼想,但也許有討厭火神君的人惡意把給火神君的花束全部截走。」眾人同時想起了上回電視節目中痛批火神不如灰崎的那群令人不敢恭維的少女學生。

「如果是因為被其他歌迷在網上痛罵的緣故,的確很有可能做出這種白痴一樣的行為。」綠間將鼓棒收回盒子裡,站起來說道。

他們今天已經練習結束。赤司到樂團部門主任那兒討論接下來演唱會的事宜,青峰則不曉得搞什麼名堂,看著火神說不在乎沒有花束切了一聲便跑的沒影。其他人留在練習室一邊閒聊一邊收拾東西,準備解散回家。

 

火神將背包甩到肩上回頭皺著眉。

「應該不會有那種人吧──?」

「不不小火神你錯了,你想想啊,我們的歌迷有多少人?難保這麼多人裡沒有情緒過激的腦殘粉絲存在啊!」黃瀨搖搖手指對火神嘖嘖了幾聲。

「怎樣都好啦,反正我的本分就是唱好全部的歌,對得起青…我們所有人就好了。」火神有些刻意地拐了彎講的話語,聽在桃井耳裡更是讓她充分的自信。

哼哼,我說的果然沒錯吧──阿大。

「呼哈~好睏啊…大家還不想回去嗎?」紫原垂著頭,那把貝斯鬆鬆地拎在手裡,他看著眾人提醒他們時間已經不早了。

「啊!不好!已經這個時間了啊!明天早上還有通告的不是嗎?!」

「是的,早上九點半。」黑子點點頭。

「那麼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啦!明天才有力氣爬起來唷!」桃井打開練習室的門,推著大伙走出去。

 

搭著同一台電梯下樓時,桃井轉過頭對中間隔了黑子的火神笑了笑,暗藏玄機地開口──

「火火等一下要開車回去嗎?」

「啊?突然這麼問…是的啊,不如該說本來就是啊!」火神愣了一下,「怎麼了嗎?」

桃井掛著美麗的微笑,身後的黃瀨等三人一致性地選擇無視掉女宣傳掩藏在那張麗顏底下的邪惡氣息。

「雖然現在才說很不好意思──中午的時候出去買午餐不是借了車的嗎?」

「是啊…難道說車子怎麼了?!」火神一個緊張聲音也稍微大了起來。桃井連忙擺擺手。

「不是的,車子本身沒事啦!火火別緊張,是那個──」

「哪個啊?」

「汽油用完了,剛好在停進停車場的下一秒。」桃井帶著歉意的笑容在火神看來有些無言的可惡。

他沉默了一會,單手捂住臉。

「為什麼現在才說──」知道快沒有油了為什麼不繞去加油站──以現在的時刻點,就算馬上衝去趕末班電車也已經來不及了啊!

「抱歉啦!因為現在才突然想起來嘛!中午回來時因為立刻又被叫去吩咐通告的事所以忙起來忘了。真的對不起啦火火!」桃井雙手合掌裝可憐地陪罪。火神欲哭無淚地轉向後面三人。

黃瀨正興高采烈地想開口說自己可以載火神一程,左腳立即感到一陣錐心的疼痛,他忍著在電梯裡大叫的衝動望向正笑瞇瞇拿鞋跟偷踩著他的桃井,霎時閉上嘴巴打死也不敢出聲。縱使平常關係再好,桃井眼裡的殺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綠間和紫原也是坐黃瀨的車回去,車主都沒說話了,他們這些搭便車的自然也沒有說話的餘地。

火神又求助似的望向黑子,但桃井一下便攬住黑子的手臂,用火神最抵擋不住的淚眼汪汪瞅著他。

「火火你忍心當我跟哲君的電燈泡嗎?」

「呃…不,那個…」

『叮。』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緩緩打開的電梯門外,一陣讓人爽快的油門催動聲打斷了火神的辯解。他們走出電梯,看見了兩台分別是紅色與藍色的重機停在停車場門口。其中坐在藍色的那台上的,正是方早跑的不見人影讓大家以為他早回家去的青峰。

 

「喲!也太慢了吧!老子等了快半小時啊!」青峰朝他們招手,黑色與銀色為主色的全罩式安全帽掛在車頭上,修長的身軀跨坐在重機駕駛座上,看上去整體來說實在無法形容的帥。

「青峰…?你怎麼還在這裡啊?」火神鎖眉,還在為自己不知該如何回家而煩惱。

桃井順水推舟地將火神拉著走到青峰面前,拍了拍火神的後背。

「阿大!人給你帶來了!剩下的讓你自己來吧!」語罷,趕著知情或不知情的眾人離開。火神還分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青峰便朝他扔來另一頂紅色與銀色相間的全罩式安全帽,反手指了指另一台紅色重機。

「上車。」

「──啊?」

青峰挑眉,輕佻地笑了。不知為何地在夜裡多了點勾引的味道。

「怎麼?你沒騎過重機?」他問著。當然答案自己老早就打探清楚了。決定這麼做之後他便打電話找了Alex和冰室,雙重確認過火神在美國的確有玩過一陣子重機,才敢這麼挑釁他。

果真火神依照他的計畫揪起了眉梢忿忿地搶過安全帽,二話不說將背包穩當地揹在身後,然後跨上紅色的那台重型機車。

模樣帥氣地令青峰無法直視。太適合他了,無論是跨在重機上的架勢還是重機本身與他的相襯顏色。

 

「去哪裡?」火神突然問道。

沉浸在火神的模樣中的青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啊?」

火神翻了翻白眼,戴上安全帽。聲音在透明面罩下有些模糊。

「我問你要找我去哪裡!特地幫我準備這個應該不是只讓我騎回家而已吧!」

他其實心裡也大約有底,青峰繼那次突襲之後再沒單獨找他獨處過,挑在這種練習完的夜晚,應該是要解釋那一天的事情吧。

他忽然有些不想跟著青峰走。純粹只為了自己這些天來絞盡腦汁終於思考出來的答案,令人無地自容的答案。

但是心裡那狀似近鄉情怯的心情卻無法阻止自己抓住這個與青峰重新拉回彼此距離的機會。

 

「海邊。」青峰發動引擎,將離合器轉得蹭蹭作響,迴盪在空曠的停車場裡更加震撼。火神接下青峰丟過來的防風手套,拉高黑色皮衣拉鍊,然後轉動鑰匙。久違的震動與連續的暢快油門聲響使火神舒坦了眉間。

「就去海邊。你帶路啊,我不知道怎麼走。」

「切,就知道你這少爺。一會別跟丟了啊!」

「這跟少爺有什麼關係啊!況且我也不是少爺…喂!啊竟然偷跑!」

藍色與紅色的流暢機身一前一後如脫韁野馬狂奔出去。

 

 

 

 

這個季節的海帶著微鹹的冷風,迎面刮來時有種刺痛的些微快感。那是熱愛海的人才能有的情緒。

恰巧火神大我就是一個對海有著感情的人。也許正因為如此,當他看著青峰近似於他愛的海洋顏色的雙眼,才會每每都無法自拔吧。

 

重機奔馳在濱海公路上,長嘯而過的雙重聲響劃過子夜的天際。在車輛稀少的公路上,藍色與紅色的重型機車上演著一場競速比賽。儘管紅色重機偶爾會超前,藍色重機卻始終都在前頭領路著。

火神稍微移動專注在前方的火紅雙眸,瞥向已經能看得清楚的海岸。

有著衝浪這個愛好的他,在沒有駐唱表演也不需像現在這樣練團的時候,偶爾會開車到海邊享受一個人的娛樂。不過通常他都是走給轎車通行的專行道,沿著濱海公路走還真是頭一回。

風景還不賴。

 

他們停在離沙灘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丟下背包與吉他,踢開鞋子捲起褲管,像個熱血青少年一般張開雙臂衝向大海。

但他們只踢踢水,用手指捧起冰冷的海水,再讓它從指縫間溜滑而下。

已經成年懂事的人知道一旦互相潑水玩脫了,溼著一身衣服回去肯定要連累不少人。

宣傳行程緊湊的他們不允許生病。

 

「好冷啊──」青峰將雙手鬆鬆地扠在腰際,敞開的皮外套裡只穿著一件純白色針織衫,那副樣子連火神看了都覺得冷。

「知道冷還不多穿點,感冒了當心赤司跟桃井殺了你。」火神自己其實也只穿著外套和一件較厚的酒紅色帽T,但曾在美國生活過的他說實在不太怕冷,也許是自己本身體溫也較高的緣故。總之現下海風吹拂著他露出的肌膚,他只感覺涼冷,並不難受。

「嘛──借我。」青峰搓了搓手臂,朝火神喊著。後者一臉疑問。

「借你啥?外套?」

下一秒從背後伸到前方交叉的兩隻手臂解決了火神的疑惑。同時令他僵硬地釘在原地。

青峰湊到他的頸窩呵出熱氣,緊貼著後背的胸膛裡心臟咚咚地跳著。

火神硬是被青峰突如其來的舉動亂了心跳的節拍。

「──你在幹嘛。」

「取暖唄──啊果然暖呼呼的啊!」青峰噙著邪笑又抱緊了一些,火神幾不可聞地吸了口涼氣。

太近了,笨蛋──他心裡罵道,但是並沒有將它說出口。火神的雙手收在外套口袋裡,視線直直望向海平面。他感覺所有與青峰相接觸的部位都急速升高著溫度,讓他心裡有些焦急的煩躁。

他想脫離,卻又不捨得這種被青峰從背後環抱住,奇異的莫名的安全感。

就在他皺著眉頭思考時,青峰低沉的,帶點黏膩的嗓音從頸側直直經由耳根傳達到大腦深處。

他說──

 

「火神大我,我喜歡你。」

「不是朋友或夥伴間的喜歡,是戀愛的那種。」

他明亮的石榴紅瞳孔遽縮,怔愣著。

「我們在一起吧。」

 

青峰的聲音很平穩,卻像是一顆巨石投擲在原先波瀾不驚的湖面上,激起的大片漣漪與水花徹底攪亂了火神的心神。

火神是隱約料到的了,青峰大概會對他說些什麼。但是他沒想到青峰會如此直白,連拐彎抹角也不帶地大剌剌對他表白。

不過這才是青峰。

 

青峰等了一會兒,沒聽見火神的回應,臂彎裡的身軀也只是在他告白的當下繃緊了幾秒鐘,而後便再也沒有其他明顯的動作。火神異常冷靜的反應,宛若方才自己的告白就像是根本沒發生過一樣。青峰有點慌。

他摟緊了火神,貼在他耳畔邊略略放大了音量。

「喂、你沒聽到嗎?笨蛋神,至少也哼個聲吧!」

依然沒有回話。

 

難道是不接受嗎。

青峰那與面前夜幕籠罩下的海面相似的靛青色眸波震盪,死死盯著眼前的火紅色髮梢。

一定是的,所以才一句話也不說。

他覺得自己的猜想似乎就是答案,於是緊摟的雙手緩慢地鬆開了。

 

稍微,有點受打擊啊。他悶悶地心想。火神用這種方式回答自己。超級過分的啊,混蛋。

好歹我也──

自我內心的埋怨還沒結束,身前的人突然轉過了身,青峰才看清了那雙總是能讓自己陷入失神狀態的酒紅色眼眸,嘴唇上便壓上了被海風正面肆虐而有些低溫的,火神微啟的雙唇。

他傻愣地任由火神環抱著頸部,方才鬆開的雙手維持著可笑的姿勢僵在火神腰側。雙唇在淺淺的摩擦中逐漸渡上一層溫潤的熱度。

這是怎麼回事。

青峰覺得自己的腦袋就要被火神攪成一團醬糊,什麼思考能力都丟失──雖然他本來也就不怎麼思考。

 

火神稍微與青峰的唇拉開距離,但也只是可有可無的兩公分。火神露出微笑,雙手按在青峰的後腦上,整個身體刻意地往他懷裡傾,將三分之一的重量丟給青峰。

「那還真巧啊。」火神說。微瞇起愉快的雙眼,蹭上青峰的鼻尖。

「我也是。」

青峰納悶了一會,待到他理解了火神話裡的意思之後,火神已又貼上來輕輕吻著自己。

他立馬重振精神搶回了主導權。

舌尖迫不及待地順著火神給予的些許空隙鑽進想望已久的溫暖口腔裡,激烈地翻滾掃過上排牙齦,捲住火神的舌吸吮著交纏著囓咬著。青峰偏過頭,捏著火神的下顎稍微往上抬以便自己更加深入,另一手順勢沿著腰際線撫摸到了尾椎骨的部份,按住並上提。緊貼的身體散發著一樣的高溫。

火神漲紅著臉回應著青峰侵略性的吻,喉間發出狀似愉悅的哼聲。聽著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嗓音發出這種挑逗似的哼聲,青峰被惹得直想就地扒光火神的衣服狠狠地侵犯他,直接讓他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但是他最終仍是沒有付諸行動。

 

海風再強勁也介入不了他們緊密相貼的身體,僅有月光的照明下沙灘上交纏的兩個修長高大身影緊緊相擁。好似即便世界末日地球毀滅,也無法使他們分開。

青峰一遍又一遍親吻著火神的唇角、有著令人眷戀溫度的頸側、形狀完美的鎖骨,最後抬頭在火神閉著的雙眼上印下屬於情人專有的一吻。

他們如此簡單地便相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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