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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一對一，一人1000發子彈，先打中對方就贏。」切島銳兒郎站在穿戴裝備的兩人面前，手裡攢著碼表，「另有時間限制，20分鐘以內無法決出勝負的話──」

 

「不會。」正調整著防彈背心鬆緊的爆豪勝己中斷他的宣告，鋒利的眼角瞥了瞥站他右邊的綠谷出久，「老子10分鐘解決。」

 

「男人可不能這麼快啊……」在旁邊捧著防護面罩的上鳴電氣小聲嘟嚷，爆豪勝己一槍托捅過去，上鳴哀號著竄到綠谷背後，拿他當盾牌躲避爆豪的死亡注視。

 

綠谷出久掛著汗微笑，盡量淡定地避開令人焦慮的視線，轉頭接過麗日御茶子手中的面罩戴上。

 

他的心中有好多疑問，但從剛剛到現在他們周圍總是圍繞著組裡的其他成員，即使想單獨問爆豪勝己也找不到機會。

 

太奇怪了，無論是突如其來宣布尋找結婚對象，還是半路殺出來要求和自己比試，甚至是強硬霸道到蠻不講理的賭注，都讓綠谷出久一頭霧水。

 

自己的幼馴染在想些什麼，從小到大他就沒搞懂過。

 

他和爆豪勝己隔著一段距離一起走進漆彈射擊場地，切島、上鳴和麗日站在高處觀望台，拿望遠鏡看著他們分別走到人造叢林的兩端。

 

切島拿起觀望台上配置的信號槍，朝天空一發宣布比賽開始。

 

上鳴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薯片，一邊嗑一邊發表感言，薯片碎渣噴得到處都是。

「說真的爆豪選了漆彈對決真讓我跌破眼鏡！我以為他會選自己的場子呢！」

「爆豪不是那種人啦。」切島握著望遠鏡觀察兩人的動向，「不過雖說他和綠谷兩個都不是專攻熱武器……這看起來倒是都有兩下子啊！」

 

「才能man真討厭……」上鳴打了個哆嗦，「爆豪就算了，綠谷也這麼厲害的話，我會很有壓力的啊！」

 

切島和麗日同時瞥了他一眼，默默往兩側遠離上鳴噴在地上的薯片渣。

 

「話說回來，你們不覺得爆豪的行為有點矛盾嗎？」上鳴狀似無意般提了一句，「他不喜歡綠谷誰都看得出來，幹嘛還提出贏了就讓綠谷和他結婚的賭注？難道他不想贏？」

 

「不可能。」切島和麗日同時反駁後，彼此都訝異地看了對方一眼。

 

「爆豪怎麼可能不想贏？」切島放下望遠鏡，「他可是15歲在拳擊擂台上被全盛時期的歐爾麥特壓著打，都想方設法要反擊的人啊！」

 

「也是……」上鳴訕訕地附和。

 

麗日沉默了一會，突然指著下方圍網外的幾個人，說：「有些臭小子靠過來了，我下去把他們支開。」

 

「喔！麻煩你了麗日！」切島點點頭，目送她走下觀望台後，才正要重新投入叢林裡的戰況，上鳴便扯住他的手臂，神秘兮兮地盯著他。

 

「喂，你不覺得爆豪是被逼著向綠谷求婚的？」

「那是求婚嗎？」切島面露驚奇。

「都讓人家輸了就嫁給他了還不算求婚嗎？」上鳴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重點不是這個！」

切島愣了愣，「所以你是說，爆豪其實不想和綠谷結婚，只是迫不得已才向他求婚的？」

 

上鳴一掌拍在他厚實的背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沒錯！你不是說了光己阿姨和老爺子軟硬兼施要讓他結婚嗎？那麼逼他娶特定某個人也不無可能。」

 

「好像有道理……」切島歪著頭抱著手思考，越發覺得上鳴說得對。

 

「所以啊！作為爆豪的好兄弟，咱們怎麼能不顧他的未來幸福，不為他自由戀愛的權利著想？！」上鳴鏗鏘有力地握起拳頭，彷彿發表一場聲勢浩大的演說。

 

「沒有錯！不為好兄弟著想的人不是男子漢！」切島激動地熱淚盈眶，跟著一起吶喊。

 

「所以我決定了！咱們瞞著老爺子他們替爆豪找個適合他的好對象吧！」上鳴驀地收住聲音，附在切島耳邊窸窸窣窣，「我把這事和峰田說過了，他那裡有管道可以認識好多omega，口味不一，總有一款是爆豪的菜。」

 

切島認真地聽著，覺得可行，當即就說：「好！那我現在就喊他們暫停比賽！」

 

紅髮青年伸手就要去撈信號槍，上鳴一個飛撲搶走後，如臨大敵地往後退了三步。

 

「不行！這事得瞞著爆豪進行！他那臭水溝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允許我們插手！」

「可是──」

「忤逆長輩的過錯我們來承擔就好了！爆豪他現在可是若頭啊！我們要成為他可靠的助力！」上鳴電氣摀著眼角悲壯地道，被他的激昂情緒所感染的切島銳兒郎忍不住又落下感動的男兒淚，哥倆握住彼此的右手表情堅定地點點頭。

 

剛把組裡一群看熱鬧小弟支走的麗日一上來就看見如此詭異的畫面，愣是杵在原地好一會沒敢動彈。

 

「你們怎麼了？」

「沒事！沒事！」上鳴電氣微笑著，從背後戳了戳兄弟的背，示意他閉麥。

 

麗日御茶子微微瞇起雙眼，盯著可疑的兩人看了好半晌才輕哼了聲充當回應。

 

反觀叢林裡正聚精會神對戰的兩人，勝負確實不出10分鐘就分出來了，但前面的劍拔弩張與交戰卻是超乎水準的激烈。

 

爆豪勝己打一開始就沒打算省子彈，他的漆彈槍射速已經達330km/hrs，爆裂的橙色顏料接二連三噴灑在綠谷出久躲藏的掩體或樹幹表皮上，甚至有零星濺到身上的迷彩防護服上。

綠谷從開局到現在只來得及探了兩次頭就被爆豪打得抱頭逃竄。雷厲風行的攻擊手段是爆豪勝己一貫的戰鬥方式，只是綠谷出久沒想到面對雙方都不甚擅長的槍彈，爆豪勝己依舊拿進攻當熱身，拿瞄頭連發當練手。

 

綠谷出久將槍管朝上，背靠著掩體抬起袖子查看，幸虧被濺到的部位只有幾處小點。他吁了一口氣，豎起耳朵數開槍聲音，抓住爆豪勝己換彈筒的短暫空隙，迅速回身瞄準鬱綠叢林間藏在安全面罩後的赤紅眼瞳。

 

賭注什麼的暫且不提，他可從頭到尾都沒有輸的打算。

 

打漆彈的好處就是任何部位都能瞄準射擊，綠谷卡著爆豪重新端槍的時間點開出第一發子彈，湖水綠的漆彈丸沖著金髮青年的安全面罩飛射過去，卻在即將擊中的前幾秒被一閃而過。

 

爆豪往左邊飛撲後順勢滾了一圈，避開了漆彈丸打在樹木上後飛濺的顏料。他面對往眼睛高速移動的物體不僅強制阻斷了眨眼反射，甚至在短短的一秒間做出迴避，反射神經可怕到極點。

 

──雖然很不甘心，但果然是小勝。

 

綠谷出久咬著牙，重新躲回掩體並矮著身移動位置，爆豪勝己如他所料追了過來，並且絲毫不隱匿腳步聲。

 

被強大且自信的敵方在身後猛打窮追，使綠谷出久緊張到出了不少汗，他在闊葉灌木叢間奔跑時差點滑了一跤，戰鬥靴在泥土上滑行了幾吋才穩住，身後追來的腳步聲越發接近，他乾脆蜷起身子跳進灌木叢中，抱著槍屏息以待。

 

他從小學習弓道，對形似游擊戰的打法並不熟悉，儘管爆豪平時也不太接觸漆彈和叢林戰，但在對敵中快速制定戰略的能力卻是高出綠谷許多，時間拖太久對綠谷反而越不利。

 

既然這樣，乾脆放手一搏。

 

爆豪勝己一踩上軟爛的泥土就看出不對勁，腳印消失了，他意識過來是怎麼回事後立刻將槍口轉向灌木叢，而當他與躺臥的綠谷出久對上眼時，綠谷出久的食指正扣下扳機。

 

爆豪勝己瞪大眼睛，他一邊將身體重心後撤，一邊盯著那顆飛向自己的彈丸開了槍，橙色漆彈精準截中綠色漆彈，在半空中同時爆開，混雜的色液四濺，兩人都下意識躲避，大部分的顏料都撒在人造灌木葉和泥土上。

 

躲避四散顏料的時候，綠谷出久抬起右手擋住頭部，等到他聽見正前方有操作槍械的聲音時，已經來不及了，胸口傳來一股輕微的鈍痛。

 

他怔愣地垂下手臂，低頭一看，大片的橙色顏料黏稠地糊在胸前，是完全沒有轉圜餘地的有效中彈。

 

爆豪勝己放下槍管，朝觀望台的位置揮了揮手，信號槍的聲音響起後，他一把掀開安全面罩，佈滿汗水的臉龐漠然地看著頹坐在地的綠谷出久。

 

「明天我會邀請你父母來本家。」

 

他冷冷的聲音沒有情緒起伏，就像這暗示著商談婚事的預告與他毫無相干。

綠谷出久低垂著腦袋，他看著站在幾米開外的爆豪勝己腳上的戰鬥靴，圓頭厚底的黑色靴尖沾著不到指甲蓋大小的綠點，不仔細盯著看幾乎看不見。

 

綠谷恍惚地點了點頭，那雙靴子動了動，卻並非朝他走來，而是往場外離去。

 

他脫下手套，指尖點了點防彈背心上沾染的橙色顏料，拇指不自覺捻動。

 

爆豪勝己在他身上留下的顏料顯而易見，而他卻只能在爆豪勝己的鞋子尖留下微不足道的痕跡。

 

「為什麼……」他掀動著嘴唇，撥開面罩朝爆豪的背影大吼：「為什麼──非得是我呢？」

 

爆豪勝己停下腳步。

 

「因為是臭老太婆的願望。」

他頓了頓，似乎想扭頭往後看，最後卻停住了，只讓綠谷看見掩藏住表情的米金色髮絲。

 

「我無從選擇。」

 

***

 

綠谷出久回了家，父親還未回來，於是他先和引子提起結婚的事，後者大概已經從光己那裡得知，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反而興高采烈地轉頭就煩惱起赴宴的服裝該穿什麼。

 

綠谷看著母親忙著挑選服裝的背影，起身走到母親身後。

 

「你覺得我穿這套好嗎？」引子抱著其中一件較為正式的和服外掛轉過身，綠谷把衣服接了過來，扶住母親的肩膀。

 

「媽媽不覺得奇怪嗎……我和小勝……」

「不奇怪啊。」引子歪了歪頭，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剛懷了你的時候，有一次和光己夫人一起去產檢，那時候雖然還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但我們聊得太開心了，就擅自決定等孩子出生後要給你們倆定娃娃親。」

 

綠谷出久想起爆豪勝己面對質問給出的回答，心裡恍然大悟。

 

引子將和服捧回手上，手指輕輕拂過上頭的精美花紋。

「原本這事應該在你們性別開始分化後就說的，但你們國中那會兒看起來好像不再那麼常在一起玩了，所以我和光己夫人就沒有提。」

 

「本來覺得挺可惜的，勝己是個好孩子呢。」母親抬起臉，嘴角和眼角的細紋被燦爛的笑容遮擋，看起來淡了許多，「現在我就放心啦。」

 

綠谷出久沒回話，他努力勾起僵硬的嘴角，給予母親一個不令她起疑的微笑。

 

──沒錯，小勝是個好孩子，他就算再討厭，為了母親的笑容還是會履行這個可笑的婚約。

 

那麼他也不應該讓母親擔心，盡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行。

 

 

大學校園的消息流通之廣泛迅速，綠谷出久是知道的，但萬萬沒想到“搶婚事件”昨天才發生，今天全校都知道爆豪勝己和綠谷出久打漆彈，綠谷出久輸了要嫁給爆豪勝己的事，並且全部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

 

綠谷出久剛下課，萬年不變的雙肩黃色背包只掛了一條背帶在右肩上拿東西，一個低頭再抬頭的時間眼前就圍了好幾人。打扮漂亮的女學生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扯開嗓子一陣吆喝：「姊妹們！綠谷出久在這裡──！」

 

綠谷出久瞪圓了眼睛，目睹一群迷妹迷弟從遠方急速奔馳，宛如非洲草原上的犀牛群，氣勢洶洶地直直衝來，將綠谷出久前後左右堵得水洩不通。

 

做為一個對氣味敏感的omega，被人群頻繁擠壓的滋味真不太好受。綠谷出久被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中間時皺著鼻子悲傷地想。

 

「你和爆豪君已經確定要結婚了是嗎？！」

人群裡傳來怒吼。

 

「呃，對……」綠谷出久將背包環抱在胸前，汗腺又開始加班加點努力工作了。

 

他的回答讓迷妹迷弟發出悲憤又震撼的抱怨聲。

 

「我就說了！爆豪君提出那種條件，誰都想輸了然後嫁給他啊！」

「我還以為弓道社的主將會稍微矜持一點呢……」

「黑道少爺愛上我的戲碼，原來連溫柔的人偶也無法抵擋嗎？」

「我說，該不會綠谷是故意輸的吧？！」

「什麼？這不算騙婚嗎？！」

「你他媽才騙婚！我們綠谷君才是受害者吧？！大庭廣眾被那樣說了，不管結果如何都很難為情啊！」

 

眼見討論的聲浪越來越偏離軌道，綠谷出久急得滿頭汗，阻止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大，當兩邊的支持者開始隔空對罵時，綠谷出久終於忍不住了。

 

「都給我停止──！！！」

 

嘈雜聲乍止，所有人像被按了暫停鍵般，傻愣愣地盯著他看。

 

綠谷出久微喘著氣，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義務向外人解釋這種事，但還是本能地說：「我很努力想贏過小勝了，不如說我從來就沒有輸給他的打算，但是果然──這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輸了，但我不後悔，我心甘情願履行賭約，希望大家諒解，也請不要去打擾小勝。」

 

圍觀者仍舊呆在原地，突然從遠處傳來兩聲鳴笛，眾人回頭一看，一台側車門塗裝爆心地組徽的黑色轎車停在大道盡頭，金髮的枯瘦中年人站在車外，朝他們揮了揮手。

 

「我找綠谷少年，請問各位同學可以稍微讓道嗎？」

歐爾麥特指了指綠谷，圍觀者立刻原地解散，後退到數公尺遠的距離外，默默看著綠谷上車。

 

歐爾麥特打開後座車門讓綠谷進去，自己則繞到副駕駛座。

綠谷一彎腰鑽進去才發現後座上另有一人，他睜大了眼睛，頓時正襟危坐地打了招呼，「爺爺下午好！」

 

爆豪老爺子將拐杖拄在雙腿間，表情和善地朝他抬起右手：「小出久，要不要和爺爺去兜風？」

 

 

車子穩妥地行駛在沿海公路上，老爺子打開了他那側的車窗，略微探頭出去讓海風吹拂他花白的鬍子和頭髮，甚至試圖張嘴讓風通過嘴巴發出呼拉拉的聲音。

 

歐爾麥特制止了他的老頑童行為，無奈地笑著：「請不要拿健康開玩笑，萬一感冒可就不好了。」

 

老爺子眼睜睜看司機將車窗搖上，露出不滿的表情，切了一聲抱著拐杖不說話了。

 

綠谷按捺著嘴角的笑意，開口：「那個，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醫院。」

歐爾麥特回答了他，並且回過頭來與他對視：「今天是老當家回診複查的日子，我們經過了學校，看見你在那裡，老當家喊我下去替你解圍。」

 

綠谷出久先是受寵若驚地向老爺子鞠躬道謝，而後才猶豫地問：「那個回診……是一般回診嗎？還是……」

 

「癌症追蹤複查。」老爺子扭過頭來，語調輕鬆：「醫生說我罹患大腸癌初期，所以要定期治療，按時回診以免惡化。」

 

「誒……怎麼會……」綠谷表情空白地喃喃，鼻子一酸，「那、住院治療會不會比較好啊？會需要手術嗎？爺爺你都七十多歲了，身體撐得住嗎？」

 

他的聲音到了後頭已經有些哽咽，眼眶也迅速泛了紅，「小、小勝他知道嗎？」

 

「他知道。」老爺子靠過去，用長滿繭與皺紋的手拍拍綠谷的頭，「別哭了，小子，爺爺我暫時還不會噶屁，不要擔心了。」

 

綠谷被老人粗俗的用詞逗笑了，用力點了點頭，手背在眼角擦了兩下。

 

「不過還能活多久就不曉得了。」老爺子看他的眼神突然多了點不明的意味。

 

綠谷又點了點頭，握住老人溫暖的手鼓勵他：「爺爺一定要加油！要聽醫生的話！」

 

「會的會的，我還沒抱到曾孫呢，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歸西？」老爺子瞄了瞄綠谷的肚子。

「曾──」綠谷愣了愣，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你和你爸媽不是今晚要過來吃飯嗎？」老爺子愉快地說：「我們要講求效率，今晚就把婚禮日期和後續流程都決定了！」

 

老人一提及感興趣的事，眉開眼笑彷彿鬍子都要起飛：「今晚順道和你爸媽說說，訂個日子就先讓你搬進來和勝己一起住吧！住一塊孩子生得快！」

 

老爺子握著綠谷出久的雙手猛搖晃，眼角的皺紋都堆到一起：「啊、可以的話真希望能活到小曾孫辦周歲宴，我一定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爆心地組未來的繼承人有多麼可愛！」

 

「一定可以的，老當家。」歐爾麥特回過頭，瞇起眼睛：「注重養生、多運動，想參加孩子小學入學式也沒問題呢。」

「喔！這個好！」老爺子登時充滿氣勢：「我可以！我能行！」

 

老人與男人對未來的想像談話十分投入，一直沒有注意到綠谷出久始終沒說話，表情也不像他們那麼明亮。

 

綠谷覺得他好像知道為什麼爆豪明明不喜歡自己，卻偏偏要履行婚約的真正原因了。

 

從小到大爆豪勝己就不親近任何omega，就連自己也是屢敗屢戰，死皮賴臉才能勉強跟在他身後跑。

 

小勝希望讓爺爺在離世前實現抱曾孫的願望，而想要孩子最快的方法就是找生育能力強的omega，但以小勝的性格就算只是挑選孩子的媽，也絕不會隨隨便便決定人選，這時候離他最近、受家長熟識與喜愛、又擁有口頭上婚約的綠谷出久，無疑是最快速方便的選擇。

 

綠谷出久低下頭，他握緊雙手，回憶起聽見爆豪勝己對他說“嫁給我”的心情。心臟在那一瞬間彷彿沒了重量，得償所願的喜悅與出乎意料的震驚將他的心臟捧到雲端之上，而現在就好像驟然墜回人間，胸腔裡突突跳動的器官傳來些微悶痛。

 

──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

 

不要再期待更多了。

 

「爺爺！」他一把抓住老爺子在空中比劃的左手，鄭重地托住他的手掌：「我從現在開始再也不熬夜了！也不挑食！每天早睡早起保持心情愉快！」

 

老爺子滿意地贊同：「那很好，乖孩子！」

 

「所以──」綠谷出久有些羞赧地挪開視線，片刻後又格外認真地注視著老爺子赤紅色的瞳眸：「我會努力在明年春天前懷上孩子的，一定會讓爺爺抱到曾孫子！」

 

老爺子和歐爾麥特對看了一眼，他伸出手揉了揉晚輩柔軟的頂髮，和藹的聲音低沉又穩重：「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好的！」綠谷出久順著老人的力道垂下頭，用力閉上眼睛。

 

這是他唯一的任務，必須使命必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