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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鍾情的水手癡迷地望著人魚,“我的女神!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人魚卻只笑了笑,她將水手駝向海岸,用柔軟纖細的雙臂將他推上沙灘,擺動魚尾潛回海中。】

 

 

03.

遭受偷襲的『派閥號』僅以遠低於敵船人數的十七名船員狠狠教訓了對手。

 

上鳴電氣確認耳郎響香安然無恙後,便轉身輕巧地躍上船舷。這名平常看似吊兒郎當的海盜從額頭上拉下防風鏡,腳底發力跳向敵船甲板,他踩著一個倒楣鬼落地,伸出右手食指與拇指,元素魔法的光輝聚集在他的指尖,瞄準了天空。

雷聲大作,幾道閃電從空中降下,直直擊穿了敵船龍骨,上鳴抓住瀨呂範太遠遠扔來的繩索,盪回『派閥號』的主甲板。破了個洞的主帆被收起,海盜們打開副帆,順著海風慢慢划行,爆豪勝己背對著遠雷與爆燃的海盜船爬上船舷,手裡緊緊攢著渾身濕漉的綠谷出久。

 

「你為什麼裝聾作啞?」耳郎響香靠了過來,質問著跪坐在地上的綠谷出久。

 

人魚渾身震顫,他還在為爆豪勝己識破了他的身分而舉足無措,大又圓的祖母綠雙眼直盯著木板發愣。爆豪勝己甩了甩腦袋,發動魔法把身上衣物烤乾,抓住綠谷出久的後領將他拖起來往船長室走。

 

水手們紛紛投來疑惑的眼神,年輕的船長大手一揮,將狼狽的人魚丟進去,回頭道:「繼續航行,沒我的允許不准敲門。」

 

厚重的木門砰的一聲闔上,海盜們面面相覷,搖搖頭各司其職。

 

船長室裡,爆豪勝己舉起右手掌,慢慢朝綠谷出久接近。

 

綠谷出久瞧見他掌心裡的爆炎,慢慢後退到床邊,突然一腳蹬起,踢向面色不善的海盜船長。

 

爆豪勝己輕易用左手格擋住那掃過來的踢擊,肱骨陣陣發麻,人魚的下肢力量強悍,即使離了水依舊不容小覷。

 

「安分點。」爆豪捉住小人魚的手腕,將他拽拉過來按在懷裡,他的掌心散發出劈哩啪啦的脆響,隔著一些距離虛按在綠谷背上。一種炙熱卻不難受的溫感沿著背部滑動,綠谷扭頭去看,曾經迸發出熾烈爆炎的手掌心此刻卻籠罩著淡淡橙光,細小的火焰正吸取衣料上的水分。

 

綠谷出久皺了皺眉,安靜了好半晌後輕推爆豪勝己的胸口。

 

「夠了。」人魚小聲地說:「我不喜歡太乾燥。」

 

爆豪勝己從鼻間裡哼了哼,放下右手。

 

「你是怎麼發現的?」綠谷出久仔細回想自己在船上的言行舉止,「我記得我並沒有露出破綻。」

 

「沒有破綻?正常人可不會吃那種噁心巴拉的黑色海藻。」爆豪勝己冷哼:「也不會半夜三更對著小魚自言自語。」

 

他說的確實有理,但要這樣就懷疑一個外表就是個人類的傢伙實際是條人魚,未免有些牽強。

 

綠谷出久警戒地盯著爆豪勝己,海盜頭子歪著嘴角露出惡劣的笑,他的手在綠谷出久不注意的時候早已輕放在人魚腰後,此時那隻手掌冷不防鑽進半乾的衣襬,溫熱帶繭的指尖直接觸碰到人魚冰涼柔膩的腰肉,引起綠谷出久激烈的哆嗦與反抗。

 

「你幹什麼!放開我!

」綠谷出久試圖踢打圖謀不軌的海盜,所有的抵抗卻都被輕輕鬆鬆制服。爆豪勝己鬆開綠谷出久的腰帶,徑直往下摸去,熾熱的手掌揉捏著光滑彈性的臀肉,冷熱的強烈對比像細微的電流擊打著人魚的神經。

 

「嗚……住手……」綠色的人魚弓起腰想抗拒這種異樣的刺激,卻只是將自己的弱點更深地送進海盜手裡。

 

爆豪勝己舔了舔唇,殘留在他臉上的海鹽有股鹹澀卻清爽的味道,和身底下的人魚相差無幾。他將最長的中指勾進那兩瓣軟嫩的臀縫裡,確認般碰了碰藏在肉縫中緊閉的洞口。

綠谷出久瞪大眼睛,強烈的侵犯感使雙腿不由自主失去了站立的力氣,爆豪勝己將他提了起來,又往後推倒在床鋪上。

 

「你變不回人魚了?」爆豪拍了拍他的大腿根。

「並不是無法變回去,魔法生效的條件改變……」綠谷微微扭動著腰身,想要閃避男人施加的壓迫感,從方才開始爆豪過於精確的猜測讓人魚的危機本能警鈴大作:「你為什麼知道?」

 

金髮的海盜頭子像是聽見什麼足以令他嗤之以鼻的事:「要是能變回魚尾巴,你早就跳船逃走了吧?」

人魚不語,默認了男人的揣測。

 

「變成人類之後,還是雌雄同體嗎?」爆豪勝己瞧了瞧中指,指腹上覆蓋的一層濕意令他嘴角的笑意更甚,「算了,進去就知道了。」

 

綠谷出久搖晃著腦袋,被水氣沾溼成一綹綹的墨綠色短髮貼在腦門上,看起來虛弱又柔軟,他拽緊被扯開後鬆鬆垮垮的褲頭,往後直蹬著腿。

 

「你到底想幹嘛?!」他畏懼那雙血一樣濃稠的瞳孔,撕扯著嗓子高聲斥喝:「不要再過來!否則我──」

 

「你怎麼?」爆豪勝己不屑地笑了一下:「憑你這不像樣的身板,還能殺了我不成?小廢物。」

「我不是廢物!我有名字!」綠谷出久憤怒地衝著他吼,人魚美妙的音質即使正處於盛怒也仍舊誘人,爆豪勝己歪了歪頭,瞳眸裡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愉悅。

 

「那你叫什麼。」咄咄逼人的海盜頭子停下動作,他抱起了手臂,好整以暇地俯視著床上的人魚,「告訴老子。」

 

「我不會說的。」綠谷出久的目光短暫掠過案台上那本書籍,「你對人魚有什麼企圖?這艘船正航向加勒比海,你去那兒要做什麼?」

 

「搞清楚,現在是老子在問你話。」爆豪勝己箝住綠谷出久的下顎,他的手掌很大,隨手一掐就像把溫熱的鐵鉗,牢牢扣住人魚。他原先是單腿壓在床鋪上,此時卻緩慢而撩撥地收起另一條腿,房間裡油燈的黃光映射在他背上,投下的寬大陰影完全籠罩住縮成一團的人魚。

海盜的手指強勁有力,他覆蓋一層厚繭的指腹搓捻著綠谷出久顴骨下方的雀斑,力道之大幾乎令人魚生疼。

 

「你一定是人魚中特別劣等的。」爆豪勝己壓低聲音,表情輕佻地嘲弄綠谷出久:「那些噁心雜魚見了你只怕要和老子討價還價。」

海盜船長手掌施力,強硬地將人魚纖瘦的身體壓進床榻裡,他屈身向前,用膝蓋頂開人魚緊閉的雙腿,底下的人魚抗拒地翻滾撲騰起來,爆豪便緊緊壓在他身上,相貼的胯部那粗硬結實的帆布褲料抵在綠谷柔軟的褲子上,傳來不容忽視的熱度。

 

人魚被這未知的灼熱燙得激凌,因為害怕而抖動的雙腿向內勾起,踩在爆豪雙腿後股間,想要將他踢開。

 

「腿張開。」爆豪勝己彎下身子,猩紅的瞳孔裡流動著深不見底的光,他脹熱的性器隔著厚重的褲子頂在綠谷出久腿間,蠢蠢欲動,「不想老子把你賣給臭烘烘的雜魚們,就好好表現,老子爽了說不定會放你回海裡。」

 

綠谷出久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在街道裡、在海岸邊遊蕩時曾經撞見過許多次淫靡的場景,也遭遇過好幾次那種垂涎的注視。

 

以往他能依靠自己的聰明警惕與矯健身手逃過,但這一次他逃不了。海盜頭子身強體壯,一手掌握著與海中生物相剋的爆炎魔法,他將他禁錮在一床小小的不甚舒適的薄木板和粗布單裡,要用懵懂的人魚未曾見聞的粗鄙事物摧毀他。

 

「不……」綠谷出久眨著眼睛,流線般的淚水從眼角滾了下來,掉在床上變成一顆顆純淨綠色的晶石,人魚哽咽著仰起喉嚨,用近乎哭泣的腔調尖叫:「不要──」

 

爆豪勝己頭一偏,迅猛地堵住發出高亢音頻的那雙嘴唇,人魚更加奮力地掙扎起來,他的聲音已經是足以令水手們失神的迷惑性音調,他不解為何爆豪勝己還能保持清醒,甚至反應快速地堵住他的嗓子。

 

在偏冷的口腔裡交纏的另一條舌帶有人類的體溫,綠谷出久難以忍受這種過度的溫暖,細長的眉蹙攏起來,他抵著爆豪勝己的舌頭向外推,卻反過來被他掃遍了口中軟肉,黏稠的唾液從嘴角滲落,暈染了兩人蹭在一塊的下頷。

綠谷出久感覺臉好燙好熱,眩暈症再度找上了他,他卻無能為力。爆豪勝己的氣息夾帶著海風與火藥的味道,又嗆又澀,他高熱的舌尖好像能將綠谷出久舔化。

 

爆豪勝己向後撤回舌頭,盯著癱軟的人魚淺促地笑了笑,他略帶粗魯地拍拍人魚圓潤的臉蛋,狎昵地用兩指夾住揉捏。

 

「醒醒,廢物,這才開始呢。」

海盜頭子拽下綠谷出久身下那條布料柔軟的褲子,他盯著人魚不曾暴露於陽光底下的光景,鮮紅的舌尖舔過嘴角。

他的手伸向枕頭底下,摸出一瓶小小的魚油,那是他平日裡用來抹在手掌避免乾裂的。消耗了一半的瓶身傾斜,海盜頭子將剩下半瓶油全部淋在人魚滑膩乾燥的大腿內側,用手抹勻後直接撥開粉紅色的肉洞探了兩指進去。

 

綠谷出久驚慌地哭號,再次被爆豪勝己堵去了聲音,他推不動強壯的人類,便用力夾他,濕軟的腸肉被修長的手指搗開,又倔強地收攏。人魚的下肢肌肉緊緊咬住侵入的手指,拓展了半晌只能勉強讓爆豪勝己插入三根手指,連活動都困難。

 

爆豪勝己忍得心頭冒火,惡劣海盜的耐心已然告罄,他抽出手指,攤開掌心高高揚起,復又落在綠谷出久繃緊的臀尖,響亮的拍擊聲與刺痛感讓綠谷出久渾身戰慄,他不敢置信地瞪著爆豪勝己,好像不能理解自己被做了什麼似的茫然。

 

爆豪勝己在綠谷出久這道茫然的注視中,解開褲頭將勃發已久的滾燙陰莖捅進他身體裡。

 

比起手指還粗還硬的肉刃輕而易舉剖開了腸肉,爆豪勝己挺了挺胯,大而沉重的囊袋拍在人魚濕滑的肉穴口,伴隨著男人低啞的喟嘆,形成另一種魅人的音律。

 

「你還是個雛吧?廢物人魚。」爆豪勝己又在方才打過的臀肉上搧了一掌,人魚極具彈性的雪白圓臀規律地抖動著,像一道連綿的肉色波浪,金髮的海盜瞇起眼睛,留戀地掐了掐那陣陣肉浪。他突然撤出大半根陰莖,再粗暴地撞進來不及合攏的洞穴裡,肥厚的龜頭頂開了深處某道肉縫,被死死抵在床單裡的人魚無處可躲,泫然地癟起嘴哭。

 

即便尾鰭化成雙腿,身體內部的構造果然仍保留原來的模樣。

 

擅長掠奪的海盜興奮地笑了起來,他聳動著腰胯,開始在人魚姣好的溫柔鄉裡大肆地興風作浪。腸道生澀而推拒地擠壓他,卻免不了被操出源源不絕的水液,人魚的眼淚不斷落下,在兩人交疊的頭顱旁邊堆成兩座閃閃發光的小山。

 

宛如燒紅的鐵棒般貫穿腸道的凶器讓綠谷出久幾乎發瘋。他從未經歷過這些,沒有體驗過被侵入到深處、被咬著唇舌啃吻的感受。那自四肢百骸竄起,匯聚到大腦的麻癢與燥熱讓他無力招架,他的身體在抽搐,在隨著船隻的行進、隨著海盜在體內的抽送晃動。他原該用來孕育同類幼種的生殖腔室被人類粗大的肉棒填滿、衝撞,一塌糊塗地分泌著甜膩淫水,好讓在裡頭搗亂的肉莖進出得更加順暢。

 

「瞧瞧你自己。」爆豪勝己當然感受到人魚為他產生的改變,他的笑容惡邪,勾起的嘴角鋒利如刃。他貼著綠谷出久熟紅的耳廓,舌尖捲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將一陣陣舒爽的咒罵送進人魚腦海裡,「哈啊……你的同類知道你這麼淫蕩嗎?第一次就緊緊咬著人類的東西不放。」

 

「閉嘴……閉嘴……啊……」綠谷出久抽噎著,潤澤的眼睛像兩潭春池,意欲凶狠實則溫軟地瞪向爆豪勝己:「你再不停止……嗚……我、我就喊你小勝──!」

 

威嚇的語句甫脫口而出,綠谷出久驚恐地發覺體內的那根肉刃狠狠地跳動一下,本就塞得滿滿的後穴又被撐大了些。

 

「嗯……好漲……」綠谷出久無意識地埋怨,汗水從他額間滑落,順著鼻樑滾到上唇,爆豪勝己湊過來舔去,粗重的喘息和著動情的低嗓打在綠谷出久唇間。

「你喊啊。」爆豪勝己將全身的重量壓到綠谷出久身上,深入的陰莖輾著人魚的生殖腔壁緩緩攪動,「老子操死你。」

 

劇烈的快樂讓綠谷出久仰起頭,他表情空白,貝殼般的牙齒卻緊緊咬住被反覆舔舐的唇角,人魚不甘心地張開嘴,一邊呻吟一邊報復性地喊:「小勝……小勝……啊啊……渾蛋……」

 

可憐的人魚對人類的稱呼與表達親密的語言一知半解,他帶著恨意將軟嫩的紅唇咬出血花,有如山鶯的嗓音卻黏膩地喚侵犯他的海盜小勝。金髮的兇惡海盜不糾正他,只是更加輕狂地笑,他的手掌流連在人魚勁瘦有力的腰身,唇舌熱衷於品嘗佳餚般咬過每一塊嫩滑的肌膚,他拉開那雙本不該出現的腿,將它們分得更開,規律的頂撞漸漸提速,胯間相撞的啪啪聲迴響在小小的船長室裡。

 

「這是第三次了。」爆豪勝己垂下眼睛,他像餓狼一樣叼住綠谷出久的下唇,撕扯磨蹭,「告訴我你的名字。不說的話老子就全射在裡面。」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此懷上這個惡魔的孩子,綠谷出久懼怕地搖晃腦袋,他的手臂攀附在爆豪勝己頸後,像是絞殺又像要擁抱他。

 

「綠谷出久。」人魚悲哀地啜泣著:「我的名字是綠谷出久……」

 

爆豪勝己滿意地親了親他嘴角的淚,兩顆圓潤剔透的祖母綠寶石從他們疊在一起的唇間掉下來,金髮海盜扣住綠色人魚的手腕按在床上,拱起腰身抵在糜爛的生殖腔裡強力衝刺。

 

寶石被床鋪震得四散,掉得滿地都是。綠谷出久察覺到身體裡那根凶器異樣的抖動,驚疑的目光對上狡猾海盜的邪笑。

 

「我可沒說過不射在裡面。」爆豪勝己捧握住那兩瓣重新攪緊他的臀肉,連續數十下像要頂穿床板似的衝撞後,將濃稠大量的精液全部灑在一片狼藉的腔室裡。

 

人魚天生偏低的體溫讓灌注進去的精液宛若化為燙人熱漿,綠谷出久渾身止不住地抽搐著,他的後腦死死抵在床上,小巧的喉結起伏滾動,醞釀著人魚瀕危之際動聽魅惑的悲歌,而爆豪勝己掐住他的喉嚨,像要堵去他所有退路般再次吻上他的嘴唇。

 

找不到出口的悲泣在兩人閉合的口中悶響,在人類與人魚各自的大腦裡激起異於常人的共鳴。過度的刺激崩斷了初經人事的人魚承受力,終於使他失去了意識。

 

爆豪勝己鬆開暈過去的綠谷出久,融為一體的唾液像透明的線,分別牽連在兩人唇畔,他伸出拇指擦去,又用食指側腹輕輕搓過人魚的臉頰,將那幾顆整齊的雀斑搓得微微變了形。

 

──人魚普遍不愛曝曬在太陽光下,有雀斑的人魚屈指可數。

 

爆豪勝己拔出疲軟的性器,沒了肉柱填堵,濃白的精液順著人魚的呼吸淌出穴口。他低頭看了一會,驀地伸出手撈起那些失了溫的精液,神情近乎偏執地將他的東西全塞回綠谷出久身體裡。

 

 

【瘋狂的水手一次次跳入海中,任由大浪吞噬。善良的人魚捲著金色魚尾一次次地救起他。

“我愛你,我愛你。”水手緊緊抱住人魚姣好的身體,親吻她濕潤的鱗片,“你也愛我吧,求求你。”】

 

 

04.

今天沒有風。

 

綠谷出久醒過來時,外面甲板上一如往常的熱鬧,海盜們吵吵嚷嚷地吆喝著什麼,在他們粗劣的言語和暢快的歌聲裡,間或伴著規律而沉重的浪花聲。

 

睡了一晚依舊筋疲力盡的人魚扶著腦袋坐起來,他渾身赤裸,原本如玉石般滑嫩的肌膚此刻斑駁著吻痕、咬痕和瘀青。人魚並沒有像人類那樣複雜繁多的情感,這些痕跡在綠谷出久眼裡不過是和傷痕一樣的玩意,爆豪勝己昨晚的暴行於他而言更多的不是屈辱,而是力量壓制下的挫折與臣服。

 

可當爆豪勝己端著麵包和果酒用手肘頂開門進來時,綠谷出久還是本能般拿床單罩住了自己,好像那是能保護自己不再被眼前人那樣深入的手段。

 

一夜激情後似乎溫和一些的金髮海盜隨性地瞥了瞥他,懶懶地哼著氣,他把盤子摔在綠谷出久面前,昂起腦袋命令他:「吃。」

 

綠谷出久咧起牙,人魚用以捕食,而現下因為魔法略微磨平了的犬齒輕壓在唇上:「我不吃惡魔給的食物。」

「你已經吃了一個月了。」爆豪勝己同樣咧起嘴,但他在笑:「吃掉,廢久,不然我會立刻再操你一頓。」

 

「你叫我什麼?」綠谷出久錯愕地瞪著眼睛。

「經不起操的廢物人魚綠谷出久,只配被叫做廢久。」爆豪勝己愉快地看著他,男人手裡攢著幾件衣服,他將那些衣服一併扔到對這解釋極度不服的人魚頭上。

 

「吃完飯穿上衣服,老子雖然不介意,但總有人不願意看。」爆豪勝己略有所指的目光在綠谷出久身上逡巡一遍。人魚從善如流地捉住衣服快速套上。

他前一套衣服是在商船上拿的,料子好,質地柔軟又輕便,卻在昨晚被這個海盜頭子撕得稀爛。爆豪扔過來這套衣服料子重又粗,穿在身上磨得皮膚難受,綠谷出久吃完飯,站起來低著頭左右瞧了瞧自己,皺起他細細的眉宇,頗有不太適應這套海盜服裝的意味。

 

爆豪勝己盯著他半晌才把視線移開,他抬起右臂,解開了原本綁在袖子上的暖橙色布帶,捏著帶子看綠谷出久:「過來。」

 

「我不要。」綠谷出久意志堅定地拒絕,充滿敵意地瞪視著他。

 

爆豪勝己面無表情地將左手搭在褲腰帶上。

 

人魚動了動鼻子,他的嗅覺敏銳,此時已經聞到一股類似於昨夜交歡時的氣味。綠色的年輕人魚原地掙扎了一會,才抬起腳向著氣味最濃的地方走去。他覺得自己就像飛蛾撲火。

 

爆豪勝己等著他佇足,又將他拽得靠近些,雙手捋順那條如絲絨般的帶子,往綠谷出久頭頂上繞一圈,繞到後頸處打了個繩結。

 

人魚看不懂他在幹什麼,於是摸了摸頭上多出來的頭帶,一臉困惑地望著他。

 

「整天看著那頭海藻,礙眼。」爆豪勝己嫌棄似的抓住人魚額前捲翹的髮絲,另一隻手調整著頭帶,將帶子上繡著的“BK”字樣調到耳鬢附近的位置。

 

「我沒要你看。」綠谷出久心裡還有氣,語調嗆人地回他,手掌揮開爆豪勝己的手就要把那條頭帶拽下來,「況且能往人魚頭上戴東西的只有──」

「只有什麼?」爆豪勝己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拽掉頭帶。他的眼睛俯瞰著綠谷出久,狹長而上挑的眼瞳像兩片猩紅的海,引誘著無知者墜入深處。

 

綠谷出久別開視線,扭捏地說:「沒什麼……」

 

爆豪勝己沒有追問他,而是沉默地帶著他走出船長室。

 

修補好的黑色主帆鼓動的幅度很小,海盜們合作無間,正以人工的方式划槳轉舵前進,耳郎響香和蘆戶三奈兩個船上珍貴稀罕的女水手站在方向舵前,她們正在研究著地圖和指針,低頭見爆豪勝己出來便要喊他,兩人卻在看見跟在後頭的綠谷出久之後雙雙愣了神。

 

水手們也瞧見綠谷出久的著裝,峰田實不懷好意地湊過來,飽含笑意地看了看綠谷又看了看爆豪,一雙眼睛色瞇瞇地彎起來。

 

「爆豪,沒想到你──」

「我怎麼?」爆豪勝己半抬起右手,挑起眉反問。

「沒什麼、沒什麼。」峰田悻悻地退後,目光卻飄向另一邊的上鳴電氣:「看來這次去加勒比沿岸,換不到什麼好東西了──有人反悔想私自藏貨咯!」

 

「再多嘴一句我就扔你餵鯊魚。」爆豪勝己哪能聽不出來這句調侃,掌心中的爆炎危險地跳動著火星。眼看他反手就要往小個子的船員頭上蓋,切島銳兒郎連忙跳出來擋在伙伴前面,緩和氣氛:「爆豪!你給綠谷挑的這身可真好看!」

 

紅髮水手憨直地試圖稱讚綠色人魚:「綠谷!你現在看起來就跟個海盜沒兩樣呢!」

 

綠谷出久艱難地扯動嘴角,絲毫不覺得這是讚美。

 

蘆戶三奈從樓梯扶手滑下來,拍了拍人魚的右肩,歪著頭打量他頭上的橙色髮帶,直到看得綠谷出久隱隱發怵,才轉而望向一旁事不關己的爆豪勝己。

 

「這條髮帶……不是你母親的嗎?」蘆戶點了點唇角,半抬起臉好似在回憶什麼:「我記得你不讓別人碰的,說是母親的遺物──」

 

爆豪勝己沒說話,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女水手卻因為這一眼而渾身一顫,苦笑著做了個在嘴上拉拉鍊的動作,過了幾秒才轉移話題:「航線好像有點問題,我和響香已經搗鼓半天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一群飯桶。」爆豪勝己扔開拿在手裡的望遠鏡,切島同時往左跨步,接下那個用十個銅幣換來的玩意。海盜頭子扯過站在原地發愣的人魚,拉著他走到掌舵的後甲板上,耳郎給他們讓了位子,下去主甲板和同伴們嘮嗑。

 

爆豪勝己把指針放在舵盤底座上,瞧了眼手裡的舊地圖,又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綠谷出久學著他仰望無雲的天際,兩人相顧無語地站了一會,突然同時說:「要變天了。」

 

綠谷出久訝異地望向身旁的人類,金髮男人倒是神態自若,他走到欄杆前握起拳頭敲了敲,示意底下的水手們注意他。

 

「暴風雨要來了,收帆。」他簡短地下完指令,這群優秀的海盜便立刻動身準備躲避作業。爆豪勝己走回來對著那張舊地圖上畫出的路線咬咬牙,從腰間一個小布包裡掏出炭筆,蹲下來嘗試再劃出另一條航道。

 

綠谷出久跟著他蹲下,兩人頭對著頭看著同一張地圖。

 

人魚認出了地圖上的目的地,那是位於加勒比海最凶險的海域中,一座四面環海的小珊瑚礁島。

 

他也曾靠近那一帶幾次,依稀記得沿岸熱鬧非凡,一年會有好幾次聚集數十艘帆船,歌聲與酒香、槍砲的蜂鳴通宵響徹整座島。

 

是海盜們的聚會嗎?

 

他望向低著頭的爆豪勝己,男人像刺蝟一樣短而尖的金髮支愣在腦袋上,兩個距離不遠的髮旋藏在茂盛的髮間,像海面下深不可測的漩渦。

 

綠谷出久輕輕摸了摸頭上明顯與男人不相配的髮帶,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你的母親去世了嗎?」

 

男人拿筆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往下畫,直到畫好那條曲線後,他才抬起頭看向綠谷出久。

他的眼神……有無法形容的情緒。年輕的人魚縱使閱覽無數人類書籍,也無法找到適合這個眼神的詞彙。他只能安靜地回看著他。

 

「十年前和我父親一起,在船難中沉進海裡了。」爆豪勝己簡略地說著,「那年老子十歲。」

 

時間過得太久,他的語調裡早已找不到任何哀傷,只有談及回憶時會有的淡淡酸澀感,轉瞬即逝地從金髮的年輕海盜眼眸中掠過。

 

綠谷出久抬起手,下意識想安慰安慰他,指尖觸及男人身上的帆布風衣時又想起兩人間尚未緩和的尷尬與敵意,又悄悄地收了回來。

 

「大海是……所有生命的源頭。」綠色的人魚輕道,「你的父母親一定已經回歸自然的懷抱,在某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過著非常愜意自在的生活。」

 

「老子倒比較想當作他們被魚吃了。」爆豪勝己嗤笑了一聲,海風慢慢變得強勁了,掀起男人額前的瀏海,「這樣哪一天老子也沉進海裡,說不准也能被同一條魚啃走,和他們見一見。」

 

「人肉不好吃的。」綠谷出久撇撇嘴,「鯊魚和虎鯨咬了人類之後總要跑來和我們抱怨一通。」

 

爆豪勝己捏住那張某種程度也是魚的嘴,冷哼:「你可閉嘴吧。」

 

遠方漸漸匯聚起一整片積雨雲,爆豪勝己拍拍大腿,倏地站起來,準備加入掉頭遠離暴風雨的工作。綠谷出久也從他背後起身,側過頭眺望那片烏雲。

 

「也許應該適當地揚帆。」人魚垂下頭,望著船身底下僅有小型波浪的海面,「照這個船速,我們可能無法逃離暴風雨。」

 

「你還真當自己是船員了。」爆豪勝己嘲諷地看了看他,「不用你說老子也知道。」

綠谷出久不想在這種時候和他抬槓,遂閉緊嘴轉過頭去不說話。

 

年輕的船長掌著舵,他望著遠方的浪潮,忽然對身旁的人魚提出疑問:「你見過船難嗎?」

 

綠髮青年緊鎖著眉回看他,這種問題拿來問被人類稱作災厄化身的人魚,簡直是赤裸裸的冒犯。

 

綠谷出久鼓起臉頰,還沒等他說出一番大道理批判這個惡劣的海盜,爆豪勝己便又拋出第二個問題。

 

「你救過人類嗎?」

 

綠谷出久的思緒被切斷,這個問題似乎太具指向性,他不太知道該如何回答。

 

爆豪勝己瞅了滿腹疑惑的人魚一眼,歛下眼眸,「算了,當老子沒問。」

 

──自顧自地提問,又自顧自地終結這兩個問題,人類都是這麼任性妄為,或者只有你是這樣?

 

綠谷出久突然有些生氣,這非常奇怪,他在被海盜擄走之前從來不會如此情緒化,現在卻彷彿一顰一笑都被身旁這個惡魔牽動著神經。他幾乎都要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陌生。

 

腥鹹的海風颳過嘴角,帶來有些刺痛的體感。空氣中海水的味道逐漸濃厚。

 

暴風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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