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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部分關於OFA結局捏他

*某種程度的Hurt/Comfort

 

**********

耳機裡氣象主播還在孜孜不倦提醒著防颱事項,電梯抵達定點的『叮咚』聲和主播的聲音裡外合一,爆豪勝己走出電梯,透過大樓的氣密窗看見樓下行道樹妖嬈的舞姿。

 

“暴風圈預測將在9號進入日本南端,請以下地區嚴防豪大雨──”

 

拿出門卡刷開電子鎖,爆豪勝己推開大門,赫見黑暗中蹲坐在玄關靠著鞋櫃的一坨障礙物,整個人頓了一下,才猛地按亮了電燈。

 

突兀的暖色光點亮了室內,驚醒了綠谷出久,他警覺地抬起頭,眼睛卻半閉著,晃了兩下腦袋,下意識露出鬆鬆軟軟的笑:「小勝回來啦……」

 

簡直像隻等門等到睡著的捲毛小狗。

 

爆豪勝己微微扯動著嘴角,大力拍兩下那顆小狗腦袋,手掌揉了一會猛然扣緊了,他蹲下去,笑著瞪人的樣子讓綠谷出久僅剩的睡意盡數消散。

 

「說了不要睡在玄關,三歲小鬼都聽得懂的事,你這顆蠢書呆狗頭要講幾遍才能懂?」

「怎麼一回來就罵人……痛!」綠谷出久挨了一個暴栗,不自覺抬眼看爆豪勝己,剛睡醒的大眼睛朦朧著被揍出來的水氣,看上去格外委屈。

 

「我本來也沒想睡……是剛才忙了一會犯睏,才不小心睡著了。」

「你能忙什麼?」爆豪嗤之以鼻,坐到綠谷身旁開始脫鞋子,「忙著給我的救援轉播做書呆子筆記?」

「那個倒是已經做好了。」綠谷摸摸鼻頭,「颱風不是快來了嗎?我在給家裡門窗加固。」

爆豪隨口應了一聲,氣象主播的播報已經告一段落,他一邊摘下耳機,一邊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綠谷的右手。

 

「話說回來,都這個點了……中午的時候飯田君送了燉牛肉過來,小勝要吃一點嗎?」綠谷邊說邊站了起來。

「吃。」爆豪把耳機線塞進包裡便隨手丟著,起身抓住綠谷的右手腕往浴室的方向走。

「誒?你是要先洗澡吧?」綠谷抬起左手指了指廚房:「那我先去熱飯?」

「老子有說讓你碰廚具了嗎?」爆豪語調平平,綠谷卻精準解讀出蘊含其中的情緒,他張了張嘴,又聽見爆豪續道:「等會我自己熱。」

 

「……只是操作微波爐而已。」綠谷垂下眼簾,輕輕地說:「不會──」

「不會什麼?受傷?」爆豪在浴室門口駐足,拽住綠谷的右手高高舉起,將那道從腕骨外側蜿蜒到前臂內側的紫色瘀青展示在本人面前:「我可不想洗完澡出來看見這隻手燙成豬蹄。」

 

綠谷驚訝地盯著那道瘀青,下意識要藏,可既然都暴露在爆豪眼前了,藏又有什麼用?

爆豪半帶強硬地拽緊他的手腕,尾指壓著瘀青的邊緣。深色的瘀青大概形成一段時間了,理應一碰就痛,但綠谷面不改色,只是閃避著他的視線般低下了頭。

 

「應該是、搬加固用的木材時磕到了,因、因為那個位置不怎麼看得到,又不痛,我也沒特別注意──」

「你要是會痛的話,我可要謝天謝地了。」

爆豪維持著涼颼颼的語氣,自證般捏了捏瘀青顏色最深的那塊肉,綠谷露出苦笑,回答他:「我也希望啊。」

 

爆豪勝己盯著他看了會,重重吐了口氣,反手就推他進浴室。

綠谷出久錯愕地回頭看他:「誒?我洗過了……」

「一起洗。」爆豪勝己直接把上衣掀了,熱帶低氣壓讓他的個性如魚得水般運轉著,結實的肌肉布滿了汗漬,在燈光照射下閃著亮光:「反正你遲早都得再洗一次。」

綠谷出久聽出了言下之意,禁不住窘迫地抿了抿嘴。

他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爆豪勝己總是熱衷於讓他產生疼痛。跟代償行為似的。

 

漸趨強勁的晚風拂擊窗戶發出呼呼響聲,爆豪勝己像要與之抗衡一樣,粗魯地甩上浴室門。

 

***

 

右手完全喪失痛覺是在一年前發生的,那時他們剛畢業出道不久。AFO事件讓世上最深不可測的兩種個性同時消失,即使失去了OFA,因為大戰而聲名大噪的綠谷出久仍舊倚靠著自身累積的經驗與製作精良的道具,成為了公告牌上赫赫有名的一員。

 

OFA的消失避免了綠谷出久的快速消亡,卻也帶給他懸殊的力量落差感。從前能輕易做到的事,現在或許卯足全勁也難以辦到。為了補足這份落差,綠谷出久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更努力鍛鍊,也更加積極參與任務。

然而他們都過於輕視所謂的後遺症。

 

一次的聯合對敵任務中,綠谷主動承攬了誘餌的工作,和擁有能將身體任何部位化作砲筒個性的敵人交手。對方類似爆炸系個性的攻擊套路全被綠谷識破,他和從另一方夾擊的爆豪牽制住敵人,眼見著就要制伏成功,對方卻突然張口咬住綠谷的手臂。

 

他咬得很緊,牙齒隔著戰鬥服面料嵌進皮膚裡,從牙齦開始的齒列倏地化作袖珍手槍般的砲口。綠谷出久沒能料到敵人連牙齒都能發動個性,右手臂硬生生接下這細小卻連續的砲擊。

 

爆豪勝己近距離見到這一幕,眼白充血紅得嚇人,他橫跨一大步,用身體將綠谷出久擋在背後,按住敵人的後腦勺往地上慣,一擊就讓敵人腦袋陷進水泥地裡。

 

圍上來協助制伏敵人的其他英雄被這驚天動地的衝擊震住,一時不敢輕易接近。爆豪倒是冷靜異常,他甩開失去意識的敵人,站起來機伶地指揮現場,把每個人安排得妥妥當當,包括手臂傷得怵目驚心的綠谷。

 

高度燙傷與貫穿傷必須到醫院進行緊急處理,綠谷坐在救護車裡,神情有些茫然地低頭看自己的手臂。爆豪交代完同事務所的助手一些事務,摘了眼罩走向救護車要跟去醫院,上半身剛鑽進救護車後門,便瞧見綠谷呆滯的表情。

 

「疼傻了?」爆豪挪到他旁邊,皺著眉頭問。

「……不。」綠谷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爆豪:「我不覺得痛。」

隨車的護士臉色不大好看:「三度燒傷以上疼痛感會消失。」

綠谷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那個──從他咬我那時候開始,我就完全感覺不到痛。」

「也許是敵人使用了某種局部麻醉的手段。」護士小心翼翼剪開綠谷殘破的戰鬥服袖子,「到了醫院再做詳細檢查吧。」

 

這一檢查,綠谷出久的人生就此又邁向另一個轉捩點。擁有OFA那段時期積累下來的傷害,一口氣毫無預警地在綠谷出久的右手裡爆發。他的神經受到無法修復的創傷,右手肘以下直到手指完全失去了痛覺。

 

他原先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難過的事,只是痛覺而已,又不是完全廢了,對他而言受了傷卻不會痛似乎是件好事。能少受一點苦不是很好嗎?

 

「去你媽的少受點苦。」爆豪勝己怒不可遏地搶走綠谷出久手裡的削皮刀和蘋果,拽住他的右手拖著他去翻醫藥箱:「你再多削兩下能把你整隻手的皮削完了!」

 

爆豪一講,綠谷才驚覺自己的右手掌根及拇指根部已經破皮流了血,而自己一如醫生所言──一丁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痛覺是動物與生俱來的危機意識。因為痛,本能才會懂得迴避。因為痛,身體才能阻止傷害加劇。

這根本完全不是什麼好事。尤其發生在綠谷出久身上,簡直就是宇宙黑洞級別的噩夢,無論於他或於爆豪勝己而言。

 

自那之後的對敵任務,綠谷出久的右手受傷頻率直線上升。他無法確認自己得用多大力氣出拳才不會讓反作用力反噬,也不能輕易用右手接招──敵人未知的個性有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而他不但對自己的傷勢一無所知,還會因為誤判而導致攻擊失效。

 

他已經失去了OFA,現在連怎麼出拳都成了大問題。

 

綠谷再次因為誤判而導致右手骨折時,歐爾麥特帶著人事異動令來看望他。作為事務所負責人的恩師將停止英雄活動的命令單交給他,這意會著什麼綠谷清楚的很。

 

「我沒有資格當英雄了嗎?」

20歲的綠谷出久抬起頭望著歐爾麥特,他的臉和六年前相差無幾,即使下頷線因為長高而尖了點,看上去仍像懵懂卻堅韌的懷夢少年。

 

「你比誰都有資格。」歐爾麥特輕輕拍他的頭頂,「但是──我也覺得你現在應該休息一陣子比較好。」

 

綠谷出久察覺他話裡的漏洞,下意識轉向坐在一旁的爆豪勝己。

他的幼馴染兼戀人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承接著他炙熱且難以置信的目光,開了口:「啊,是我去找歐爾麥特談的。除了他以外也沒人能說服你吧?」

 

「我不要緊的。」綠谷出久急得從病床上直起身來:「我可以訓練,我右手的觸覺和溫覺還在,只要針對右手特訓一段時間,就算感受不到痛也能拿捏力道──」

「我知道。」歐爾麥特按住他的肩膀,厚實的大手順著石膏略顯用力地覆蓋住綠谷的手指,「我知道,你是個強大的孩子,這一點我明白,不要急。」

笑臉和藹的前NO.1將眼睛瞇成兩道月牙:「可是,休息也是很重要的事。你從那時候起到現在從來沒有真正休息過,這是個好機會。」

 

「三個月。」一直沉默著的爆豪勝己突然說:「就三個月,放心吧,你還沒有重要到三個月沒你日本就沉了。」

他將削得十分完美的蘋果塞進綠谷出久左手,昂著臉略帶挑釁:「老子也會稍微收斂,不要超越你太多,免得你到時候追不上又要哭成醜八怪。」

「……才不會哭。」綠谷出久近日越來越敢於和爆豪勝己叫板,愁眉苦臉地咬了口蘋果,嘟嚷道:「不要收斂,連著我的份盡全力往NO.1邁進啊!渾蛋小勝。」

 

「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爆豪學著綠谷以前使用air force的手勢,在他額頭上彈了一記。綠谷差點被蘋果噎到,摀著額頭連連叫痛。

 

聽見他說痛,爆豪才收了手。歐爾麥特接著和綠谷談起工作轉接的事宜,他便拿著空了的水壺去盛水,背對著病房門憋了好一會,終於鬆了口氣般垂下肩膀。

 

趁著這三個月空窗期,爆豪勝己把綠谷出久連人帶家當通通搬回自己家,效率之高讓綠谷出久不禁懷疑他是否預謀已久。

 

不能從事英雄活動,綠谷便自己找事做。他嘗試給爆豪做飯,但在接連三天爆豪回家目睹他右手被刀子切、被爐火燙、甚至差點被電動攪拌機絞成肉泥的慘劇,綠谷就被禁止下廚了,連煮個熱水吃泡麵也會被大聲斥責,活得比小學生還不如。

 

為了找回自尊心與存在感──同時也試圖不那麼像被養在家裡的廢物──綠谷出久重拾英雄研究筆記,整天對著電視和英雄本人寫寫畫畫。

 

爆豪勝己起初任由他跟前跟後,得到默允後綠谷出久變本加厲了,連爆豪勝己回家時身上流了多少汗水都要寫進筆記本裡。被煩得不行的爆豪勝己終於炸了,他拎著綠谷出久,用手掌剩餘的汗液向後發動爆破,把自己和書呆子君一起推進臥室裡,邊撕他衣服邊罵:「你是變態啊?!要不要順便連老子做愛時下面流多少汗一起研究了?!」

 

難得聽見他開黃腔,綠谷出久大驚失色,直呼:「你現在才比較像變態吧?!」

 

總之,多虧了爆豪勝己,綠谷出久被停職這三個月過的並不如想像中難熬。

 

只是,當電視轉播著眾多英雄的退敵或救援場面時,綠谷出久總會忍不住想:要是我在現場,就能幫忙引誘敵人注意了、要是我在現場,就能更快救下受困的孩子了、要是我在現場,就能和那位英雄聯手,對方的個性搭配上我的煙幕和黑──

 

如夢初醒的叮咚聲將綠谷出久拉回現實。

 

他低下頭,注視著自己的雙手,慢慢握成拳頭後長了來不及剪的指甲陷進掌心,帶來了不同程度的感受。左手是無傷大雅的刺疼,右手則僅剩被壓迫的感覺。

 

上天讓他遇到了神蹟後,又將恩賜連同代價一併收回。

 

『叮──咚──』門鈴響的時間長了些,綠谷出久站起來準備去應門,門外訪客彷彿等不及似的,開始像惡作劇的鄰居小孩連續不斷地按響門鈴,刺耳的叮咚聲密集到擾民的地步。

 

「來了來了!請不要這樣──」

綠谷出久連拖鞋也顧不得穿,赤著腳飛奔去開門,不耐煩的吼聲從外面破開門縫:「慢死了!你腿斷了是不是?!」

 

「誒?」綠谷訝異地望著明明有鑰匙卻按鈴按得像來討債的爆豪,對方的手肘還虛按在門鈴上方,下半張臉被埋在一大束花裡,兩隻手抱著紙箱從半開的門裡輕巧地擠進來。

「怎麼這麼多東西?」綠谷關好門,跟著爆豪走進客廳,蹲在茶几前的男人身上還穿著戰鬥服,颱風過後細密的雨滴停留在純黑色的衣料上,像一顆顆透明的水鑽。

 

「一群路人趁我回事務所前塞給我的。」爆豪把紙箱最上層的花束抽起來,嫌棄似的甩給綠谷:「煩死,都說不收了還硬是推給我,拿了堆廢紙和沒用的花回來還不是得進垃圾桶!」

「感謝信嗎?」綠谷接住花,偏頭往紙箱裡瞧了一眼。嘴上這麼說的職英Dynamight很明顯是淋著雨回來,可是花束和紙箱卻乾淨無損,一點水漬也沒沾上。還是這副老樣子啊,英雄小勝。

 

「拿來墊桌腳倒是剛好。」爆豪勝己隨口哼了聲,抬頭指著那束花:「那束醜花就直接扔了!」

「怎麼可以!這是向日葵吧?」綠谷出久偏過身子,用手護著花朵。

「你眼殘啊?這是非洲菊。」爆豪勝己糾正他,「算了,那束花就歸你了,這一箱廢紙也歸你,老子懶得看。」

 

他卸下裝備,上半身打著赤膊去拿換洗衣服,進浴室前瞧見綠谷出久興沖沖地捧著橙色非洲菊到處找花瓶,心想自己收了花倒也不是全無好處。

 

洗完澡後爆豪再到客廳一看,那一箱子感謝信已經被拆了好幾封,坐在沙發上的綠谷垂首看著那張署名同時給他們兩人的信紙──這麼快就翻到了啊?

爆豪勝己漫不經心地擦著頭髮,路過客廳去拿了瓶冰水才又回來,坐下來喝了兩口後把水瓶放下,轉過頭去。綠谷出久還在盯著那張寫滿一整頁的紙。

 

信紙是普通的大小,憑綠谷出久的閱讀速度再怎麼字字斟酌也早該看完了。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看著同一張紙的原因,爆豪勝己不用想都明白。

 

綠谷出久慢慢放下信紙,說:「我好貪心啊小勝。」

「啊?」爆豪勝己望向他。他那雙傷痕累累的手過去曾經綠光湧動,此刻即使握緊雙拳,也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餘波。

 

One for allAll for one抵銷,我應該高興的。我已經得到那麼多原本沒有的,應該知足的。」綠谷垂下視線,「但是看到你們還在那裡,人們還在期待著過去的我,心裡忍不住就會想──」

 

「要是我還有個性就好了。」

這個念頭曾在過去纏繞他十多年,到了現在又捲土重來。

 

爆豪勝己抽過綠谷出久面前的信紙,眼神微動草草讀過內容,「沒了One for all這幾年,你不還是當英雄當得好好的?」

「現在可不好。」綠谷出久轉向他,抬起右手:「這三個月,也許能讓我幫忙拯救原本救不到的人、能讓我抓到原本可能逃走的敵人、也許會有人因為我這三個月的缺席而改變人生──」

「凡事都要這麼想的話,你在救別人之前就得先喊救命了。」爆豪胡亂攏過那些拆封的信,一股腦扔回箱子裡蓋上。

 

「別看了,明天我休假,現在立刻給我滾上床。」爆豪勝己強硬地拖著悶悶不樂的綠谷出久離開沙發。

綠谷出久掙扎了兩下,抗議道:「小勝真討厭!每次說服不了我就用這招!」

「有用就行了。」爆豪勝己無情地踢開臥室門。

 

***

 

翌日,爆豪開著車帶綠谷出去,綠谷一直到抵達目的地才看著門外的招牌表達困惑。

「育幼院?為什麼帶我來這?」他們將車停在稍遠處,走近建築時能聽見孩童嬉鬧的聲音漸漸放大。

爆豪沒有回答他,他沿著圍牆走到孩子們玩耍的遊戲場外,縱身一躍跳上牆頭。

「小勝你在幹嘛?!」綠谷嚇了一大跳,拉著爆豪的褲腳倉皇地四下張望,生怕敵人臉榜上有名的大英雄被坐實反派位置。

「少囉嗦,給我滾上來。」爆豪反手捉住綠谷的前臂,拉著他的右手將人扯上來。綠谷感覺不到拉扯的痛,但他相信爆豪勝己比任何人都懂得掌握力道。

 

他們像一對忍者──或者更像準備幹壞事的敵人二人組──蹲在牆頭,注視著育幼院內部。這個時間點孩子們不在遊戲場,而是在教室內圍著老師嘻笑。某種程度算是神明保佑般的幸運。

 

爆豪勝己抬起手,指著那些或大或小的孩子,說:「看見沒?」

綠谷出久看見了,卻也沒看見。他不明白爆豪勝己指的是看見什麼,如果是孩子們身處不幸卻依舊可愛的笑臉,他倒是看得很清楚。

 

是這個嗎?綠谷出久心想。

 

爆豪勝己沒留給他思考回答的時間,注意到遠處有育幼院人員正朝這邊走過來後,爆豪勝己便抓住綠谷出久跳下圍牆,押解犯人一樣挾著他往回走。

 

「誒?不進去嗎?」綠谷不明不白被塞進副駕駛座裡。他現在有點搞不懂爆豪想做什麼了,不如說今天就沒搞懂過。

 

爆豪查找著導航,隨口問綠谷:「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在哪?」

「醫院?」綠谷想了想,市區的地圖平面在他腦海裡瞬間閃現,「二丁目的中野醫院吧──等等,你去醫院做什麼?你受傷了?!」

「昨天你不是都看過了。」爆豪冷漠地撥開綠谷急得要探過來確認的手,定好導航路線後便踩動油門。

 

到了醫院後,兩人帶上偽裝用的帽子口罩,進了醫療大樓。爆豪輕車熟路地領著綠谷繞過迷宮般的病房區,偽裝只發揮了不讓普通市民認出來的作用,沿途上越來越多的熟面孔都對他們兩人出現在這習以為常,甚至朝著他們點頭致意。

綠谷出久回以頷首,猜出了爆豪勝己這次的目的地──關押著因戰鬥或捉捕受了傷的敵人專屬看守病房。

 

這裡有著眾多以守衛見長的英雄與重裝戒備的警察,其中一個英雄上來打了招呼,詢問他們是否要進去審問某個敵人。

爆豪勝己將雙手插在褲兜裡,一副剛巧路過的模樣,回絕了對方:「我們只是來看看。」

那個英雄表情有些莫名,但還是點了點頭,退回崗位。綠谷出久則是滿頭問號。今天是醫院和育幼院的教學參觀日?

 

爆豪忽視了他的內心戲,揚手一指,再次問:「看見了?」

綠谷格外認真地盯著爆豪指尖延伸出去的終點,一名被約束在病床上抑制了個性,卻仍試圖攻擊醫護人員的敵人。

 

縱使綠谷出久生性聰穎,也難以將育幼院那些孩子和性格兇殘的敵人劃作等號。他們之間有什麼共同點,而他沒有察覺?

 

爆豪見他安靜地沉著臉,還是沒多說什麼。

 

他們的最後一站是遠在三重縣的伊勢神宮。之所以明白是最後一站,純粹是因為這太他媽遠了,光是抵達神宮就耗費了大半天,夕陽業已初下,往常人潮眾多的景象現在只剩零星遊客。

綠谷出久很難將一整天漫無目的亂晃和爆豪勝己寶貴的休假日連成一塊,但育幼院和醫院和神宮到底哪裡扯上關係了?

 

「還不懂?」站在參拜位置上的爆豪勝己緩緩抬起手,被眼明手快的綠谷出久迅速按了下去,阻止了這差一點就對天照大神大不敬的行為。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會,感受到背後巫女和善的視線,這才雙雙收手安分地進行參拜。

 

結束後兩人走到鳥居,爆豪勝己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巨大的神宮。

 

「喂,看清楚了,這才是真正的神明。」

「嗯?」綠谷出久跟著他回頭,又一次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夕陽下,爆豪勝己與天色融為一體的金髮讓他渡上一層微光,他們站在蓊鬱的林間,葉子間落的光影讓那雙望著神宮的血紅瞳眸時暗時亮。他並沒有看著綠谷出久,但自那傳遞而來的情緒卻深深命中了綠谷出久。

 

「你不是神明。」爆豪勝己說:「你這傢伙,當了英雄還不夠,還想當神明嗎?連神明都有那麼多無法拯救的人,你卻每一個都想救,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綠谷出久張了張嘴,突然說不出話來。

 

「今天去的地方只是冰山一角,英雄雖然阻止了很多罪惡,拯救了很多人,但是不幸還是每天發生。」

爆豪勝己轉過身,在夕陽即將落下那一刻看著綠谷出久:「懂了嗎?傻子。我剛才許願了,你老是喜歡把所有東西攬到身上的壞毛病能不能改改?」

 

綠谷出久笑了起來,他抬起右手擦了擦臉,說:「願望說出來就不能實現了啊……笨蛋小勝。」

 

***

 

好不容易回到家,吃完遲了許久的晚飯,爆豪勝己站在客廳裡對洗完碗回來的綠谷出久說:「揍我一拳。」

 

綠谷出久眼睛瞪得快比剛才吃的水煮蛋還大:「我說小勝,你是不是在發燒啊?」

「胡說八道,快點。」爆豪勝己指了指自己T恤上的塗鴉:「就揍這裡。」

「胡說八道的是你吧!你只要生病了就會亂說話──」

「不揍的話明天我就去歐爾麥特那裡替你遞辭呈。」

「──!」綠谷出久眼神一凜,右手下意識擰起拳頭,在心裡默數自己的力量。One for all 45%──即便能讓他這麼喊的力量已經消失,綠谷出久仍然習慣如此拿捏自己的力道。

 

『磅』的一下,不做任何防禦的爆豪勝己被這一拳打得往後翻,綠谷出久慌張地要去拉他,腳下一個沒站穩把兩人一起絆倒了,爆豪勝己及時伸手拽住了沙發腳,才免於後腦勺狠狠磕在地上的慘劇發生。

 

「對不起!很疼嗎?」綠谷跪坐起來,雙手抓著爆豪衣角要查看他傷勢。

「嘶──你該碰的不是那裡。」爆豪握住他的右手,帶著他往下按在自己褲襠。

縱使手底下的玩意尚未醒覺,綠谷出久還是被喚醒了那些昨夜歷經的旖旎記憶,忍不住手指的顫抖。

他眼角緋紅,慢慢滑下去用臉湊近那隱隱散發著熱度的部位,額頭卻被爆豪勝己一掌按住。

 

爆豪勝己低頭看他:「用右手。」

 

小勝這是真的吃錯藥了吧──綠谷出久不合時宜地想著,最終仍是像今天的每一次那樣選擇了順從。

 

***

 

真的很反常。綠谷出久早上起床給爆豪勝己做早餐,對方竟然沒有大為光火、咆哮著讓他放下廚具──不,在那之前,昨晚就溫柔到很……

綠谷出久覺得自己對著兩顆煎蛋臉紅實在是一件很遜的事。還好小勝還在洗漱──

 

「笑什麼,噁心死了。」爆豪勝己從後方驀地湊上來,把住綠谷出久的右手帶著鍋鏟,俐落地給煎蛋翻了面:「蛋都要焦了。」

「欸?!沒沒沒有啊!」綠谷出久手抖了一下,差點把蛋黃給戳破。

 

爆豪勝己幫了這一手後,便退到一旁監督他收尾,嘴上不經意般提起:「你這右手不是還能做很多事嗎?」

「什麼?」

「與其閒得發慌整天遺憾自己做不了什麼,倒不如去找找自己做得了什麼。」爆豪勝己往上看,好像在回憶什麼似的:「比如昨天──」

「你是故意的吧?」綠谷出久惱羞地打斷他。

「原來你看出來了?」爆豪勝己輕踹他一腳,咧起嘴:「記得感謝本大爺昨天陪你折騰一整天。」

 

綠谷出久將煎蛋起鍋,轉過身雙手合十,煞有其事地拍兩下:「謝謝勝神明()大人──」

 

他沒有說的是,昨天在爆豪勝己許願時,自己也許願了。

兩個人不僅同時做了件不需要做的事情,而且在爆豪勝己說出願望的那一刻,綠谷出久的心願似乎也自動實現了。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幼馴染之間有什麼默契可言,不過這一次看來似乎也不能完全否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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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死線完成的,有點潦草抱歉了
89勝出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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