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架空,青火高三設定

#火神於高二回國

 

    第一印象足以影響對一個人的看法與之後雙方的來往,火神充分地體會到這句話是在認識青峰後。

    他們初遇在最糟糕的情況下。

 

 

    “列車即將進站、列車即將進站,請乘客……”廣播裡的甜美女音伴隨著電車駛進月台的聲音響起。火神收回注視著手機介面的視線,調整了一下耳機的高度,準備等會跟隨著人潮擠進車廂。見到車廂裡早已擠滿的乘客,火神厭惡又帶著一絲畏懼地皺起眉。

    不管搭了多少次,他永遠沒辦法適應如此擁擠的人群。

    車門打開後隊伍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前推,火神幾乎不必自己走便被周圍的人們一起推著竄進車廂。紅髮少年藉由高人一等的身高努力往前穿梭,終於在靠近裡邊的角落找到落腳處。

    「呼……」真可怕呢。火神輕輕地低喃,抓住與視線齊平的橫桿,將一米九的高大身子靠在車廂壁上。

    耳機隔絕了大部分的外界雜音──事實上車廂裡也鮮少有人說話,大部分的人都做著自己的事,看書或戴著耳機玩遊戲、睡覺,應有盡有。火神無意識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石榴色的雙眸隨意地盯住一個地方。

 

    忽然有人移動著,擠開了中間像沙丁魚一樣前胸貼後背的人們來到火神身旁。火神這邊恰巧不那麼令人窒息般的擁擠,他瞄了一眼面對著他的少年,為自己竟然必須稍微仰起臉才能看見對方臉的全部感到震驚。回到日本將近一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比自己高的日本人。

    那個稍微比他高一些的青髮少年半瞇著雙眼似乎沒注意到火神正偷偷打量著他,伸出一隻手鬆鬆地握住橫桿,另一隻手則插在褲袋裡,整個人正好將火神困在角落裡。

    火神模糊地感覺到對方因為過於靠近而噴在臉上的氣息,莫名地有些火大,他拔下耳機掛在脖頸上,伸手拍了拍面前少年的手臂。

    「喂。」

    對方沒有回應,倒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繼續瞇著眼。看這樣子是在打瞌睡了。

    「喂,你,醒醒啊。」火神試著拍打了幾下對方的臂膀,都得不到回應。火氣持續在上升。紅髮少年顧不得禮儀稍微推了下青髮少年的胸膛,後者猝不及防險些往後摔,連忙抓緊橫桿將身體正回來。那雙原先懶洋洋瞇起的眼眸也在此時怒不可遏地睜開,瞪著火神這個打擾他補眠的元兇。

 

    「你誰啊,幹啥推我。」一出口就是惡劣到不行的語氣。火神心想還不是你先惹我的,按捺著想發火的衝動低聲地開口。

    「你擋住我了,我等等要下車。」他指了指將他困在角落裡的少年抓著橫桿的手。這樣應該不至於很沒禮貌吧,火神邊說邊忖著。

    怎料少年聽了他的話不但沒有減緩不善的臉色,反而狠狠皺起眉惡聲惡氣地逼近他。

    「關我啥事啊,我現在問的是你幹什麼推我!老子睡得正香呢被你這樣一打斷豈不是都毀了嗎!」

    「什……!明明是你……」火神剛要不干示弱地回嗆,陡地意識到兩人身處何處,僵了一秒掃向周圍的人。原先因為騷動而偷瞄著他們的乘客一發現火神朝他們望過去趕忙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火神噎了一聲,臉頰羞恥地微紅起來。

 

    然而身前的少年似乎沒有羞恥心這東西,齜牙咧嘴地瞪著火神質疑的音量完全沒有降低的意思。

    「老子最恨有人趁我睡覺偷襲了,你這傢伙還真夠膽啊嗯?」少年像個混混一樣逼近了火神,惡狠狠的嘴臉彷彿下一秒就要往火神臉上咬下。火神就算再怎麼顧及周圍,被如此徹底地挑釁了不可能再忍耐,他咬著牙抬起手就要用力推開壓迫過來的少年身體。

    驀地電車震盪了一下,車內的乘客措手不及地晃動了一下身子,幸虧人多擠在一起,大抵都不至於失去平衡摔倒。

    但火神這邊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紅髮少年死死瞪著雙眼,兩團明火像要燒穿眼前放大的深海色眼眸一樣熊熊燃燒著,嘴唇上的濕熱觸感令他僵直。

    青髮少年也瞪著雙眼,雙手撐在火神身後靠著的車廂壁上,摳起十指用力著。

    他們親上了,無庸置疑地。

    火神憤怒又羞愧地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拳揍開少年,恰巧列車在這時放出下一站進站的廣播,火神一邊擠向出口一邊往回狠狠對少年比了幾乎沒對別人比過的中指,燒燙感佔滿了整張臉。

 

    You bastard I never want to see your face again!」撂下流利的一句英文後,火神落荒而逃般下了車。

    對的,落荒而逃。

    這實在是太恥了。火神一邊狂奔一邊用力地抹著嘴唇。

 

 

    而命運這東西──看上去很噁心但是總在你想不到的時候來拜訪你。

   

    火神在一個週末的早晨上了電車,休假日搭電車的人銳減,火神抱著球袋撿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習慣性地拿出耳機聽歌。

    不曉得經過了幾站,上上下下了幾個人,始終沒有人來坐火神旁邊。直到某一站。

 

    低頭翻看著籃球雜誌的火神餘光瞥到一雙黑色喬丹停在他斜前方,才在內心感嘆了一會球鞋的珍貴度,那雙鞋的主人便自動自發地在他身邊坐下了,對方的球袋垂落在他腳邊。

    火神抽空抬起眼想看看是哪個人擁有這雙鞋,卻看見那頭似曾相識的深海洋色短髮及半睡半醒的狹長眼眸。

    腦海內警鈴大作。

    「你──」火神才發出一個音節便想起來了,這個傢伙。

    在約莫一兩個禮拜前的上課日的車廂內,對自己凶惡地吼了好幾嗓子,最後還意外親了自己──噢那根本不能算親,頂多只算互撞──的渾帳傢伙。

    他登時火冒三丈,當時沒能發成功的火瞬間全部點燃,紅髮少年啪的一聲合上雜誌,一邊扯開耳機線一邊出聲音了。

 

    「喂。」

    「……」貌似是沒睡飽,懶散地往這邊瞟的少年眼睛裡還帶著幾分迷糊。但這不妨礙他認出眼前個人色彩太過強烈的火紅。

    「渾蛋……上次的帳咱們還沒來得及算呢!今天讓我遇見你算你倒楣。」火神表情凶狠地咧起嘴角,和少年隔開了些許距離。

    對方卻愣愣地盯著他半晌,而後擺了擺手頭往另一邊倒過去。

    「啊……是你啊。」聲音裡要多沒幹勁有多沒幹勁。火神本還打算如果對方還像上次一樣無理取鬧的話直接送上一拳,但少年今天似乎懨懨的,火神彷彿還能從他頭上看見無力垂下的野獸耳朵。

    「噗。」被自己荒謬的想像給逗樂的火神,原先的火氣也消失無蹤。

 

    「你今天是怎樣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火神坐正並扶好從腿上溜下一些的運動包,沒察覺語調裡對於第二次見面的陌生人來說太過熟稔的慰問。

    青髮少年連打哈欠都沒什麼力氣,坐姿越發地歪斜扭曲了。他踢了踢腳邊的球袋,瞄向火神。

    「我為什麼要告訴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傢伙啊。」

    「切。」火神皺了皺眉,但很快眼睛又亮了起來,「我叫火神大我,誠凜高中三年級。」

    「……嘖,居然跟我同年。」青髮少年小聲地抱怨著,又頓了好久才彆彆扭扭地撇向其他地方。

    「……青峰大輝。」

    「啊?」火神略略張大了雙眼,感覺到了好笑似的哈哈笑了起來,笑聲陽光得彷彿整個人都快成了顆小太陽。青峰瞅著那張笑臉徒生出一股想伸出手遮擋的衝動。

    太耀眼了。

 

    「笑啥啊渾蛋。」青峰有氣無力地慢慢坐起身,「有啥好笑的啊。」

    「哈哈哈……沒有……只是覺得,我們的名字好像啊。」

    「哪裡像了啊,誰想跟你像,自作多情。」

    「喂!你的嘴巴真的不是普通的壞啊!非得找架吵是不是?!」

    「今天就算了,大爺我還要留著點力氣打球,沒那麼多體力跟你瞎耗。」青峰語罷又癱回原本那個懶蟲樣,火神聽見打球這個詞眼神亮光閃閃,一把將青峰扯起來看著他。

    「你會打籃球?!很強嗎?」火神天生喜歡強者。

    「啊?那是當然的啊,能贏我的只有我自己……話說你手給我放開啊。」青峰蹙起眉自傲又嫌棄地睨著那雙捉著自己前襟的手,不曉得是真的懶還是怎的,嘴巴上說著要人放手自己卻沒有撥開他的意思。

    「那和我打一場!我知道下一站附近有球場!」

    火神樂開懷地收回手,匆忙地收拾著雜誌和耳機。青峰瞧著紅髮少年一碰上籃球宛如要燃燒掉全部熱情的模樣,只是低低地說了句「好麻煩」,神情卻沒有一絲排斥。

 

    ──也許他們像的不只是名字。

 

 

    他們走到那個假日與車站的人潮相反,人山人海擠滿了從高中到小學生都有的露天籃球場,要了一個不被打擾的場子盡情地1on1起來。才見了第二次的兩人用籃球熟識彼此,當天黃昏汗流浹背的他們便交換了手機號與郵件地址。

    升上高中三年級後已經很少能有不顧一切打得這麼盡興的時候了,火神格外珍惜這段時光,以及與青峰相遇認識的緣分。

    他們彼此學業都不是很好,為了考上讓他們在未來能更多的將心力放在籃球上的大學,兩人都盡全力地努力著。上課日他們從不約出來打球,手癢的衝動留待到假日與對方一起一股腦地宣洩,這樣的感覺不能更棒。

 

    火神並不覺得除了在假日和青峰一起打球吃午餐走回車站分別,其他時間一概無法見面,這樣簡單不親不疏的關係自己會感到不夠滿足。

    換句更正確的說法,直到青峰突然說了要提早開始閉關用功唸書,以後恐怕無法再見面了的那時,他都沒有意識到。

    意識到原來自己多麼重視他們兩人的關係。重視到無法不去在意,從今以後有好長一段時間再也見不到青峰的寂寞。

    是的寂寞,火神必須承認。

    從高中二年級回來日本到現在,青峰是他第一個打開心房接納並有固定來往的人。也許是太過依賴而患得患失了吧,明明考完聯考後還能再聯絡的,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兩個人能上同一所大學呢,但是火神卻忍耐不了又必須一個人了的自己。

 

    人一旦嚐過有人陪伴的幸福,就會再也忍受不了獨自一人的滋味。

 

    火神試著打過電話給青峰,但對方只用短信回他一句“閉關中請勿打擾”,看來是鐵了心要與學校以外的人隔絕了。

    火神開始時時刻刻想起青峰。上課的時候想著那傢伙現在應該一臉認真地聽講,違和感使他偷偷笑了出來;吃飯時想著以往青髮少年坐在快餐店裡望著自己驚人的食量與吃相的傻臉;對著複習講義上的習題苦惱時揣測著如果是青峰的話不曉得會不會解這題,或者是和他一樣抱頭苦思……

    他還是打籃球,他無法不打籃球。假日坐在乘客依舊稀少的電車上,一個人看著雜誌聽著音樂,再也沒有坐在身旁牢騷抱怨著假日也得早起的懶散聲音,沒有打瞌睡時會歪到他身上大肆躺倒在腿上或肩上的青藍色腦袋。

    去了球場一個人運球投籃灌籃,喝水擦汗然後離開,一個人吃午飯。

 

    在幾個月前分明是早已習慣的單獨一人,如今卻因為那個人而變得啥也不對勁了。

 

    ……都是那傢伙害的。

    火神賭氣似的默唸著,抱起球坐上回家的電車。

    他將耳機的音量調高了一階,側過頭靠在隨著列車前進而微微震動的窗玻璃上。外頭的景色快速地推移,火神嘗試想看清窗外樹上是否還有青峰喜歡的蟬貼在棕色樹幹上,等待即將到來的死亡,卻連樹的影子都看得模糊不清。

    蟬的蹤影就像青峰大輝一樣,火神無法將之留在視網膜裡。

 

    他閉上眼,輕輕地呢喃著:「好想再和他打一次球啊……」

    然而他知道這不可能。至少幾個月內都不可能。

 

 

    “列車即將進站、列車即將進站,請乘客於下車前檢查隨身物品……”甜美的女音由遠至近在耳邊漸漸清晰起來,火神睜開迷糊的雙眼猛地彈坐起來,才發覺自己睡著了。他急匆匆地跳起來跑下車,抬頭看見站名才發現自己下錯站了。離平常下車的那一站,至少還有兩至三站的距離。

    少年轉過身,電車門卻在此時無情地關閉,列車迅速駛離造成一股強風掃過站在候車線上的紅髮少年。

    真是悲劇。

    ──只好再搭下一班電車坐回去了啊。

    火神正打算找個地方站著等車,還沒抬起腳口袋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翻開手機蓋一看,愣住了。

    是青峰。

    怎麼可能,他不是在什麼閉關中嗎?連短信都設成一副自動回覆的樣子啊?

    儘管狐疑,火神還是迅速接了電話,「喂?青峰?」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語氣中的迫不及待與雀躍。

    “唷火神,好久沒見了啊,想我嗎?”青峰還是跟記憶中一樣,帶著三分調戲的口氣痞痞地說著話。火神一向沒讓青峰得逞過,但此時他卻發不出聲音反駁他,喉頭卡著單音節令他有點難受。

 

    「對啊我想你。」許久等火神終於恢復,他誠實,鄭重而輕輕地說道:「見不到你無論打球還是做什麼,都不對勁了啊。」

    低沉的聲音像是打開了什麼的開關密鑰,火神感覺有一股自己現在才明白過來的溫暖,緩緩流入心底,填滿了因寂寞而空虛的心臟。

    他站在月台後面,伸出空著的那手捂住眼睛。

 

    喜歡青峰大輝。

 

    「──都是你的錯啊。」火神的音量越發地小了,到了最後基本都成了氣音。但他能聽見話筒另一端青峰小心地倒吸一口氣的細小聲音,確認對方的確聽見了。

    火神靜默了,青峰也不說話了,兩方就這麼握著手機僵持著,卻也沒有誰率先掛掉通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紅髮少年首先沉不住地呼了一口氣,得到對方的一聲輕笑。

    火神唔了一聲,臉頰不知為何自動發燙了起來。

    「幹嘛笑啊……?!」他失聲笑著質問青峰,而青峰又嘿嘿笑了一下,語調裡多了些俏皮。

 

    “現在,要見面嗎?”

    「哈啊?」火神抬頭看了一眼月台上的電子顯示屏,已經是傍晚六點鐘了。這時間青峰要從家裡出來和他見面?

    儘管內心質疑著,火神還是肯定了青峰的問話。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不曉得是多久以後了,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就一次,讓他稍微任性一下下,也沒關係吧?

    「我想見你,現在馬上。」

    話語剛落火神就聽見青峰那一頭傳來的廣播電車進站的背景音,與自己這邊的廣播重疊在一起,遮蓋住青峰的笑聲。

    火神疑惑地抬起頭四處張望。

    “笨蛋,轉個身往上看。”

    「誰是笨蛋啊。」火神一邊還嘴,一邊往後轉了一百八十度抬起頭。在面前樓梯的上方盡頭,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隔著數十階樓梯正對著他。

 

    火神瞇起眼,勾起了嘴角,笑容的弧度和那個人幾近一模一樣。

    那個人邁開長腿一次跨兩階樓梯,不出一會便來到他眼前。

    火神保持著笑顏,手機的通話孔還貼在耳際。

    「打球嗎?蠢峰。」

    「笨──蛋。」

    青峰也拿著手機,對著他咧嘴,下一秒撥開火神拿著手機的右手把人抱住。

    「今天不打球了。做點別的事。」他深埋在火神頸側,緊貼著想念已久的溫度閉上眼。火神哈哈笑了起來,抓著手機回擁住眼前的人,厚實的擁抱使他的笑更加溫暖燦爛。

 

    心裡有什麼滿得像是要溢出來了一樣,火神覺得這種感覺還不賴。

 

    「做什麼別的事啊?」他打趣地問,青峰歪著頭讓兩人的頸線沒有空隙地貼合在一起,手臂更加用力地抱緊火神,露出了壞笑。

 

    「當然是做情侶會做的事啦,笨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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