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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峰x非人類火

春天不是青峰大輝最喜歡的季節。

這個喜愛山林、喜愛籃球，今年才七歲多一點的小孩兒，總是在夏季最為活躍。

春天沒有蟬，山裡的小溪小河的水溫也還有些冷，青峰只能抱著籃球哒哒哒往家附近的籃球場跑。有時會在那裡碰見一些大哥哥打著街籃，有時則背後跟著青梅竹馬的桃井五月，而更多時候他是一個人在那塊不大的場地裡不嫌累地來回跑動運球的。

這一天氣溫很剛好，也有微風和煦地吹啊吹的，青峰一邊開心地跑向罰球線一邊用不太標準的姿勢投了籃，籃球擦過籃板進了。

「好！再來一球！」小屁孩自我鼓舞地舉起右手大喊，跑過去撿回球。這回他試著從更遠一點的地方斜著手臂像用丟的一般將籃球丟向籃框。

『框瑯』一聲，籃球在鐵圈上彈了一下，跳開了。

青峰撇著嘴，正想起步去撿球，靛青色的眼睛追著橘紅色的球體卻望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高大身影。

「咦？」小男孩睜大好奇的雙眼，打量著將籃球拿在手裡的青年。

沒見過的人，而且──好高啊！

他站在原地，看見那個拿了他的球的人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向著他走過來。

拉近的距離讓青峰足以看清那個人的長相。是一個有著一頭紅黑色短髮的男人。

那男人走到離青峰有幾步遠的地方後停了下來，大概是為了配合他的身高而蹲下，朝他伸出抓著籃球的右手。

「這是你的球吧？」乾淨的男性嗓音響起，低沉卻明朗。是和還有著稚嫩童音的青峰完全不同的好聽聲音。

青峰略為警戒地點了點頭，伸手抱回自己的籃球，卻沒有就此跑開，而是繼續注視著那名紅髮青年。

對方瞇起眼揚起大大的微笑，將雙手搭在膝蓋上指了指自己。

「我叫火神大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大輝。青峰大輝。」小孩兒遲疑了一下才報上姓名，手臂緊緊環繞住籃球。

「喔！大輝啊！你喜歡籃球嗎？」

一聽到對方談起籃球，青峰立刻忘了兩人根本還算是陌生人，大大的像海洋的雙眼放射著亮光興奮了起來，向前幾步站到火神面前。

「當然喜歡！你也喜歡籃球嗎？！你強不強？」

「我也喜歡喔，超級喜歡的呢。」火神哈哈笑著，伸出大手摸了摸青峰頭頂柔軟的髮絲，表情多了點俏皮。

「至於強不強──你要見識看看嗎？」

青峰整個人像要發光一樣，點頭點得可用力了。

簡單秀了兩手的火神很快得到了青峰的歡心。第三次高高跳起扣籃後火神在籃板下剛站穩腳步，身高不到他腰部的小孩便撲了上來緊緊扒住他衣擺了，帶著崇拜的熱情眼神。

「你跳得好高！像會飛一樣！好厲害！」

火神面對青峰大力的誇讚，露出了太陽般溫暖的笑。

「嗯、我會飛喔！」

「好棒！教我好不好？我也要像你一樣強！」

「誒、可以啊！那你要叫我哥哥。」火神骨碌碌轉動的石榴色眸珠閃耀著童心未泯般的調皮，彎下腰與青峰平視。

「大我哥哥！教我打籃球！」一句哥哥就能換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對如意算盤一向撥得精明的小屁孩一點都沒有難度，撒嬌般的稱呼將青年給捧得心花怒放，大掌揉著頭頂的力度更加溫柔了。

「那──每週六的早上你都來這裡吧！我來教你打籃球。」

「唔嗯！好！」

男孩與青年的約定隨著時間推移，從不間斷。漸漸的，男孩覺得春天似乎也不是那麼討人厭。畢竟那是他和青年相遇的季節。

青峰每和火神打一次球就覺得自己變得更強一點，這感受鮮明得連年紀不大的他都能清楚捕捉。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三年、四年…青峰在各方面都急速地成長，十二歲時身高來到一百七十多公分的他現在只和火神差半顆頭多一些。

但火神一直都是初次見到他的那樣，沒有長高，沒有變老，笑容依舊，一樣的強。

“大概是大人都不太變吧？”青峰這麼回答自己，同時為自己飛快地成長感到竊喜。

這麼一來，追上火神甚至超越他的日子就會更快到來。

「誒大我哥！我今天也要去你那裡住。」打完球青峰接過火神丟過來的運動飲料，猛灌了幾口後說。最近自己對於灌籃已經越來越上手了，身體經過高熱的運動後興奮得止不住微微顫抖，青峰揚起嘴角笑得一口白牙亮晃晃的。

相比青峰，火神顯得頗有餘力。即便連續打了好幾小時紅髮青年仍然只是微微喘息著，心跳不一會便恢復正常速率。他望向笑容燦爛的少年，石榴紅的眸子裡裝滿了疼愛般的溫柔。

「好啊。」

「說起來，我明年就要上中學了呢！到時候我要加入籃球部！和各種各樣的強者打比賽！」洗完澡躺在火神的雙人床上的青峰，盯著天花板雄心壯志地握緊拳頭。火神攪拌著馬克杯裡未完全溶解的奶粉，笑了笑。

「啊！到時候你要來看我比賽啊！大我哥！」半大不小的小少年從床上蹦起來，眉眼裡盡是得意。

「好好，小學都還沒畢業呢想到那麼遠去了。吶，快把牛奶喝了早早睡覺吧小弟弟。」火神調侃著，遞出那杯溫熱剛好能入喉的牛奶。

青峰皺起眉，開始長開了有些細微稜角了的臉顯露出對“兒童飲料”的厭惡，嚷嚷著別把我當小孩子啊一邊接過牛奶咕嘟咕嘟喝了乾淨，而後乖乖四肢攤平。

火神熄了燈，在他身邊躺下，少年略高的體溫捂得他右半身發熱。他轉過身面對著青峰，替他拉好被單，並拍了拍少年平坦沒啥肌肉的胸膛。

「你還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青峰不太滿意地扭頭瞪他，卻沒拍掉火神的手。青年在黑暗中帶著一絲微光的眼眸凝視著他，笑意堆滿眼角，但青峰卻從那像寶石一樣閃亮的眼睛裡看見某種無奈。

「快睡吧，明天早上我給你做法式吐司當早餐。」

「喔！還要荷包蛋！」

火神噗的一聲笑出來，手掌留戀地摸過那頭靛青色的髮梢。

「晚安，大輝。」

──我並沒有多少時間了。

結果青峰進入中學後的第一場比賽，火神並沒有到場。

少年氣呼呼地衝到青年的公寓樓下，打算當面質問答應了看他比賽卻食言的可惡傢伙，卻只看見了大門上貼著的已搬遷的告示。

青峰呆愣地盯著那張告示看了很久，恍恍惚惚地走下台階。

大我哥呢？搬走了嗎？為什麼一句話也沒跟他提過呢？

青峰慌亂地掏找著手機，想給火神打個電話，手指卻在點進電話簿裡的當下僵住。

他根本沒有火神的手機號碼。

這是當然的，因為每個週六，他們都會理所當然地見面，然後打球、吃飯、借宿睡覺。

“為什麼。”

你去了哪裡？

青峰從中學二年級時候起，開始不太愛笑了。

周圍的對手弱得像渣，面對青峰的優秀，每個人都是想也不想地放棄了。這樣的籃球、這樣的比賽贏起來一點意義也沒有。

“籃球…好無聊。”

被教練告知可以不必參加訓練時，青峰冷著臉轉身離開，走出學校。手裡的橘紅色籃球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落地彈起的節奏規律但缺乏生氣。

“如果大我哥還在，就不會這麼無聊了吧。”

距離青年一聲不響地離開，已經進入第三年。

快畢業前許多高校已經來了人訪視，企圖將日本中學生籃球界裡的頂尖王者攏絡進自家學校。青峰興趣缺缺地應付著坐在對面的高校教練與經理，目中無人的態度讓許多人吃閉門羹。

“反正到哪都一樣，沒有人能打敗我。”

唯一比他強的那個人，卻不在這裡。

青峰躲過了青梅竹馬的糾纏，一個人運著球來到了小時候經常待的球場，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籃球隨意地砸向籃框，『唰』的一聲進籃。

他盯著掉下來的籃球，橘色圓球跳動著朝球場外滾，被一雙修長的腳攔住。

青峰看著那雙有些眼熟的腿，猛地睜大雙眼。

一雙手將籃球撿了起來，抱到胸前。青峰順勢往上看，逆著光對他微笑的那個人，在他眼瞳裡的倒影竟有些模糊。

「唷，大輝。幾年不見倒是長這麼高啦？還變帥不少呢。」紅髮青年在陽光下有些半透明的身影，倒映在青峰眼裡像珍貴的底片，深深烙印。

「來一場吧！」火神將球扔給青峰，不由分說地笑著。

青峰斜斜笑著，甩開書包和外套上前迎戰。

至於先揍人一頓然後質問這幾年到底跑哪去以及當初不告而別的事，等打完球再慢慢來。

青峰的手錯開了火神伸過來阻擋的手，用極為扭曲的角度將球投入籃框。

兩人同時落地，視線交織延伸出更多熱情。

這是第一次，青峰大輝與火神大我一對一打成平手。

火神似乎毫不介意自己被追上，反而還很開心青峰的突飛猛進。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樣揉揉青峰的腦袋，才發現原來當初不到他腰部的孩子現在已經比他高一些了。青年頓了一下，還是抬高了手輕輕碰了下青峰的頭頂。

「你變得很強了啊，真棒。」語調裡似乎有著欣慰。

青峰一把捉住火神的手，將人拉得更近一些，直直看進那雙紅眸裡。

「你為什麼一聲也不吭就走了？」

「突然有事，回去見爸媽一趟嘛…」只隱約說過父母在海外的火神乾笑著，手抽了幾下沒抽開，也就任由少年抓著了。

青峰哼了一聲。

「見爸媽能見三年都不回來？還什麼聯繫也沒有！」他咬了咬牙，海藍色的眼眸撇開。自己一直在等著的這種話，對於正處於彆扭年紀的他來說太難以啟齒。

火神拍了拍青峰的背，手掌間的力道還是和當年一樣，分毫不差。

青峰糾結了許久，伸出手抱住火神，將臉埋在他肩窩裡。

「這次不准再偷偷消失了啊…」

「──那個…」火神猶豫著開口，輕輕推開了青峰，正視他的雙眼。

「其實我今天來見你，是要跟你正式道別的…」

「什麼？！」青峰瞠著雙眼，手指掐住了火神的手臂。「你說什麼？什麼正式道別？！你又要去哪裡？！」

又要拋下我一個了嗎。

「你聽我說，大輝，其實我──」

「我不准你走。」青峰狠狠抓著火神，臉色難看，「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你可是唯一能讓我盡興的對手啊！」他不要，不想再體會那種獨自站在高處的蝕骨寒冷了。他受不了。

火神蹙起眉，青峰的力道弄得他有點難受。他按住青峰的肩膀試圖安撫他，但剛一開口青峰便急促地打斷他，臉湊得更近幾乎相貼。

「留下來，大我哥。」雙唇掀動著，氣息幾乎融合成雙份熱度，使火神也呼吸急促了起來。

「別離開我…」

已經變聲完畢，完全脫離稚嫩的低啞聲嗓在唇邊迴盪，火神像被催眠似的只差一點就要順著青峰點頭說好了。

只差一點。

「他不可能留下的。」一道淡漠如水的嗓音霍地響起，青峰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瞪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在那裡站著一個比他矮小許多的男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和火神過於親密的距離。

「你是誰啊？！什麼時候出現的？！」青峰抽搐著眼角朝那打斷他的不速之客不客氣地叫囂，對方卻逕直朝他們走來。

火神也望向那名男性，眼眸裡透出難色。

「黑子…時間已經到了嗎？」

「是的，火神君，你該回去了。」

被喚做黑子的瘦弱男人抬頭看著火神，而後轉向青峰。

青峰對於他們兩人之間令人匪夷所思的對話很是不爽，那像是火神與這男人之間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似的。青峰第一次升騰起類似於忌妒的情感。

「是青峰君吧？雖然對你很抱歉，但是火神君是不可能留下來陪你的。」

「你這傢伙是哪來的啊？！憑什麼自說自話！他留不留下為什麼是你決定？！」

「你說得沒錯，不是我決定的，而是“規定”。」黑子淡淡地說道，伸出沒什麼肌肉比青峰還像少年的胳膊，捉住火神的手腕將他強硬地從青峰懷裡拉開，力道竟大得讓青峰有一瞬的錯愕。

「你還沒向他說明真相嗎火神君？這次破例讓你來找他已經是極限了。」黑子昂起頭，氣勢竟比高他一個頭不止的火神還要強上一截。

「我──」火神難為地回頭望了望青峰，嘆了口氣。

而這嘆息讓青峰腦袋裡的警鐘大響。

火神掙開黑子的束縛，走向青峰，雙眼直視著那雙迷惑的海藍色眼眸。

「一直瞞著你很抱歉，我不是人類，大輝。」

這句話讓青峰禁不住地瞠大雙眸。

「我是掌管“學習能力”的神祇，會四處尋找在任何方面有天賦的孩子，陪伴他們成長並且幫助他們邁向頂峰。」火神說著，露出了無奈又安慰的笑。

「一旦孩子培養出優秀的能力，足以被稱為強者後，我就必須離開。」

「──不。」青峰喃喃著，搖了搖頭，「你不准走…我還沒、還沒打敗你過啊！我還不算是真正的強者！你不可以走！」呢喃到最後成為慌亂的嘶吼，青峰上前攢住火神的手，卻發現眼前的火神身影逐漸模糊透明起來了。

「總算是說出來了呢。」火神輕輕地道，抬起的手這一回沒有觸摸青峰的頭頂，而是貼在青峰的側臉上。

「你是我見過最純真善良的孩子，也是唯一讓我這麼在意的孩子，所以我想一直陪著你，直到你被世人所簇擁所崇拜的那一天為止。不過我似乎等不到那天啊，被上頭強制召回了。」

青峰搖著頭，鼻子抽動著發出短促的噎聲，覆上火神的手緊緊握著。

「你別走。」

青峰咬著牙關，傾身抱住火神，彷彿這麼做就能阻止對方的消失一般。

「怎麼做…怎麼做才能讓你留下來？！」

「怎麼做都是無濟於事的。」黑子在一旁看似冷情地插口，「這是“規矩”。與人類不一樣的神祇是不能長時間留在人間的。」

他又看向火神。「火神君請乾脆一點，再不走的話會破壞“規矩”的。」

火神抿著唇，倉卒地點點頭。青峰一聽更加用力地抱緊火神了。

「別走！大我哥！」青峰閉著眼睛痛苦地埋在火神頸間，「我需要你。」

「別讓我有牽掛啊，傻瓜。」火神低聲說著，石榴紅的眸子一瞬飛快地瞥了黑子一眼。他環住青峰的背脊，貼在他耳際動了動嘴唇，而後在青峰呆愣的剎那猛地發力推開了青峰向後退。

「等…！」青峰措手不及地向前想要抓回火神，青年和黑子卻更快地消弭了身影。少年撲了空，失神地跪在地上盯著只剩幾點光亮的前方。

「…大我哥？」

他困惑地低喚，卻得不到應有的回應。耳畔僅剩火神方才留下的極輕極快的言語。

走了嗎。

他空蕩蕩的目光愣愣看著那星星點點的光芒，心裡像是少了一塊什麼般，空虛得令人難過。

少年沒有流淚，這還不足以讓他流淚。只是那高大得超越成人的身影，此刻卻像幼孩一般孤零零地縮起。

青年降臨於有著微風的春天，離去時仍舊在同樣的季節。

暖暖的風刮過身畔拂過一頭紅黑色短髮，火神望著少年孤獨的背影，眼神裡有著無法言喻的眷戀。黑子看在眼裡，心想著這大概就是人類們所說的“喜歡”或者“愛”吧。具體他也不懂。神祇畢竟大多數都是無情無慾的。只有少部份是例外──比如火神君。

「…剛剛火神君的“犯規”，我可以當作沒看見。」他幽幽地起話，火神睜大雙眼看著他，露出了被拆穿的窘迫神情。這是一位有著豐富情緒的神祇呢。黑子這麼想著。

「被發現了，哈哈。」火神撓了撓頭，眼簾垂了下來，眼睛裡卻富有光采。

「雖然是私心，但是還是想要他儘可能地變得更強啊。」

「他的身體壽命只到三十年，現在才過了一半，時間十分足夠了。」黑子瞄了火神一眼，嘴角罕見地略略勾起。

「對於我們來說，十五年像一眨眼，你應該很高興吧火神君。之後就能一直和那孩子在一起了呢。」

「什──？！黑子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也會嘲笑人了啊？！」火神滯了滯，臉頰像眼睛顏色一樣的豔紅。

黑子無視了身旁神明的吵鬧，將目光放向遠方。

「完成祈願聽來簡單，但從古至今可是沒有多少人類辦得到。過程的痛苦往往讓他們半途而廢。」

「但我相信大輝。」火神頓了頓，露出燦爛的笑容，「他能辦到。」即便路途中再怎麼孤獨、再怎麼難熬，他都會拼了命地攀向頂點，毫不質疑。

「在那之前，可不能再跟他見面了呢。」

人心是脆弱而容易動搖的，他不能讓任何可能阻礙大輝成長的因素發生。

黑子點了點頭，最後再望了一眼那青藍色的人影。

願你找到心之所想，孩子。

“完成我的祈願吧。代價是你必須忍受孤寂，報償則是從此與我並肩而行。”

青峰又回到了積極訓練的那個模樣，只是和從前單純快樂地打著籃球的樣子似乎又不太一樣。

他偶爾會笑，但卻不僅只是為了籃球而笑。更多時候桃井五月看著青梅竹馬一個人在球場裡跑動，彷彿和一個誰較勁著。那時的笑容比賽場上的任何時候都要真。

高中畢業後青峰順利地考到UCLA，打進了NCAA。他拼盡全力在NCAA一展頭角，畢業前夕接到了NBA的聘書通知。他從擦球員一直努力搶到板凳、拿到首發位置。第一次上場比賽那晚他躲在飯店房間的被窩裡，壓抑著哭聲一遍遍念著火神的名字，稱呼已不再是象徵自己晚輩身分的『哥哥』。

“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大我？”

一個人好痛苦，痛苦到想吐。

他不知道當他帶著乾涸的淚痕裹著棉被入睡時，火神在他床畔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用人類感覺不到的溫度親吻著那些淚痕，以及青峰無意識呢喃著火神名字時張合的薄唇。

“我一直在這裡。”

『球進了！比賽結束！果然是受到上天眷寵的天才！青峰大輝在三十歲的這一年帶領球隊得到了第五枚總冠軍戒指！高大的中鋒Mike興奮地將這名亞洲球員給扛起來！隊員們衝上場將他拋高…』

青峰關掉了電視的賽事重播，熄了燈在被窩裡躺下。

閉上眼的瞬間，身體前所未有地輕鬆起來，青峰再睜開雙眼，眼前雖然還是自己在下榻飯店的房間內部，卻彷彿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他在黑暗裡坐起身，望向落地窗外。睡前忘了關上窗子，夜晚涼爽的微風正鑽過縫隙溜進室內。

陽台上站著一個男人。

那是青峰十多年沒有見到，卻依然刻骨銘心的身影。

“終於，找到你了。”

青峰下床，嘴角的笑容像是尋找已久才找著了最喜歡玩具，而獲得了極大滿足的孩子。

紅髮青年看著他，眼角的笑意依然像十五年前的那樣，既陽光，又年輕。

青峰走到他面前，成年後又拔高了一些的身材使他能光明正大俯視著火神。

“這次得換你喊我哥了，大我。”他調笑道，火神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聲，朝他張開雙臂。

“你還早著呢，小屁孩。”

青峰大聲地哈哈笑著，用力抱緊火神。

埋在久違的思念的頸窩裡青峰迷戀地瞇起雙眼。

“帶我走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