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魂PARO

#大概是像前傳一樣的東西,後續...不曉得有沒有(倒

 

01.  黑歷史跟愛情一樣無法避免

位於歌舞伎町中心的萬事屋樓下酒館,每一天都用著其平和而親切的表面迎接著客人,今日亦然。

聽見門被拉開的聲音後,站在吧台後方的麗子立馬轉過頭來說了聲歡迎光臨,見到了熟面孔後露出了開懷的可愛微笑。

「是商店街的雪子啊!要喝點什麼嗎?」

「謝謝~請給我一杯熱茶就好。」名叫做雪子的,穿著普通外出和衫的少女在吧台邊上坐了下來,四處張望了一會後笑著接下麗子遞來的剛沏好的熱茶──當然,是出自黑子之手。

 

「麗子姐,今天火神君他們都不在嗎?酒館比起平常要安靜許多呢。」

「喔、對呀,樓上那幾個男人今天都出去了,有委託工作。」麗子拿著折好的抹布擦拭著吧台,晃了晃腦袋瞥向裡邊,「喏,妳看,黑子跟五月也帶著二號出去了,啊~店裡只剩我一個,真無聊啊。」栗髮女性大嘆著,隔了一段時間沒剪而變得有些長的髮尾垂在和服衣領上,看上去有股獨特的專屬魅力。雪子笑了笑,拿食指比著自己。

「那我剛好可以來陪麗子姐聊天啊!」

「誒,這是個好主意哦!反正現在我閒得發慌呢,又不能跑出去玩。」麗子替自己也沏了杯熱茶後,將雙臂交抱搭在吧台往前傾,「雪子想要聊什麼?」

「嗯──給我說說萬事屋的故事,好嗎?」

「誒?」麗子愣了愣,眨了眨眼後乾乾地笑了起來:「啊、啊哈哈…聽我們的故事幹嘛呢…都是些不重要的廢話而已啦!」

「不對喔,我覺得你們幾個人能集結起來並且在一起,其中一定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吧?再不然,也應該很耐人尋味喔。」雪子勾起嘴角,手指輕輕磨蹭著茶杯的邊緣。

「而且──作為萬事屋第一個委託人來說,我很想聽聽你們是抱著什麼心情與想法替我完成我的心願的呢!」三年前,有幸遇到這幫人而得以獲得一個棲身之處的少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拗不過雪子的要求,麗子撥了撥半垂的瀏海,拿起茶杯汲了一口,放下杯子後雙眼微微瞇起,像是在回憶什麼般望向了吧台外側那些桌椅。

 

「那麼,就從那兩個笨蛋老闆講起好了…」

 

 

你知道嗎?火神大我,是這世上最不幸也最幸運的人。

他的不幸在於作為私生子被生了下來,卻又幸運地因為父親是當今的將軍大人,母親是將軍大人曾經深愛的外國女子,而被賜與在城堡裡一處特別的住所,安然長大,卻不得世人而知。

他的不幸在於無法使用父母任何一方的姓氏,只能隨著照顧他的奶媽姓“火神”,卻又因此幸運地和一個玩伴一個侍女成為了情同手足的夥伴,彌補他無法與其他將軍所生的孩子在一起的遺憾。

 

火神一直做為不被期待的將軍之子成長著,卻也被資源豐厚的母親及奶媽培育茁壯著,他像尚未開花結果的巨樹一般樸素,在羽毛豐滿之前以他的方式努力著,然後,天賦異稟的少年在十四歲那年,第一次和將軍的護衛隊長一對一比試,漂亮地贏得了首次勝利。

而那一年,也是幕府開始崩壞,天人開始入侵的那一年。

 

少年還尚未承受住自己的國家被入侵的事實,更重大的打擊便迎面而來,粉碎了少年的平和生活。喘著大氣站在他面前的是當時剛滿十八歲,作為主要照顧他的侍女正好十年整的相田麗子,從她口中說出的是他的母親的死訊,從栗髮少女眼中落下的淚,像是一切的開端,一旦落地便無法收回。

 

「殿下、大我大人!」奶媽哭著衝了進來,帶來的另一件訃聞,彷彿像最後一根稻草般重重壓在火神身上。

「將軍大人、將軍大人他突然駕崩了!將軍一職已經決定由您的嫡長大哥繼位!」

 

父母在一夕之間雙雙過世,一連串的衝擊,所有人都以為火神極有可能陷入崩潰。

然而他沒有,他只是,怔怔地望著母親臉上的白布,以及垂落在她胸前及身旁的那頭已趨黯淡的金色長髮,沒有說話,沒有流淚,沒有憤怒。

 

「大我…」麗子上前輕輕碰了碰他的肩,那個還沒長開但已見輪廓的肩膀正微微顫抖著,少年青澀的面容掙扎了許久像是做了前所未有的決定。

 

「吶,各位。」火神輕輕地出聲,將母親的手放回胸前,站起身。「我做了個瘋狂的決定,請你們──務必不要阻止我。」

 

三天後,十四歲的將軍之子,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地位與榮貴,帶著母親遺留下的名刀獨自出走到了歌舞伎町的一個角落,那裡有著一間道場,裡頭的門徒皆是前任將軍的護衛隊“誠凜”的隊員。火神在那裡學習增進自己的劍術,直到了十八歲那年人生的絕對轉捩點來臨。那個時候,他已經無限接近於無人能敵了。

 

 

「啊咧?原來…火神君是前代將軍之子嗎?」雪子睜大了雙眼喃喃著,麗子朝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悄聲笑著。

「可別到處說啊,這件事不能隨便說的,這可是給妳的福利喔!」栗髮女性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雪子樂呵地點了點頭,貌似想到了什麼般又開口:「那青峰君知道嗎?火神君本來其實很有錢這件事──」

「他啊、嘖,那個黑皮──」

「咦?為什麼麗子姐好像很嫌棄的感覺?」

「啊?也沒什麼啦…該說是條件反射?啊哈哈…反正他人其實不壞,就是有的時候太欠打──」

「噗噗…」

 

 

──喂,聽說過“奇蹟”嗎?

幕府在一開始,還是有試圖抵抗天人的入侵的──儘管那根本微不足道。

曾經有一段時間,有一股“攘夷”的強大勢力崛起而立,對抗天人的強硬侵入。各路不屑於矮天人一等的武士紛紛群起響應,甚至組成了大型組織,有計畫地與天人進行戰爭。

而在那渾沌的大戰裡,有一個組織擁有一群人體兵器般的強大武士,那群無往不利,以一擋千的武士,被稱做大江戶的“奇蹟”。

而青峰大輝──當時被以“青鬼”聞名的,宛如戰神一般的少年,即是“奇蹟”的一員。

然而這群太過年輕的戰神們,似乎注定無法長久。

他們過於強大的力量,不僅僅是天人,連自家人都開始莫名地畏懼起來。

 

腰側被自家人的刀捅穿時,青峰有一瞬晃了神,而這幾乎差點要了他的命。

周圍還是牛頭馬面、長相猙獰的外星天人軍隊,身後那群貪圖戰神庇護的攘夷同伴卻將武士刀刃向著他,甚至一臉恨意。

 

「這是殲滅奇蹟行動。」那名同伴拿著沾上青峰的血的刀,直指青峰以及他身旁周圍的天人,「把奇蹟連同天人一起埋葬!」

「我們不需要奇蹟!」

「殺了奇蹟!殺了天人!」

 

渴求奇蹟的人,在最後反過頭來怨恨起奇蹟。

青峰捂著汨汨流著鮮血的腰側,一路砍殺著天人的腦袋以及曾經同伴的心臟,拖著沾滿他人血液的身軀逃出了戰場。

在那片硝煙裡,想必同為奇蹟的其他幾人也跟他一樣吧。

 

「──呵。」青峰勾起帶血的嘴角,冷冷舉起手中的刀刃,砍飛了追殺過來的同夥腦袋。

他從那具屍體上搜出了一張軍令狀,那是出戰前的秘密指令──顯然奇蹟的戰神們不在下令的範圍內。

 

「是那群怕死又貪功的傢伙們吧。」青峰捏皺了那張紙,拋到空中後拔刀砍碎了它,紛紛紙花飄落時,那雙浴血的靛眸光芒依舊,卻不如以往那般熱情。

這樣的幕府,這樣的攘夷志士,又有什麼好的?

 

青峰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纏鬥兩年之久的戰地。

 

 

過完十八歲生日後,火神正式對道場的負責人日向順平,提出了離開道場自立更生的請求。

「有什麼想法嗎?」

「是!我在歌舞伎町中心街找了一個二層樓的屋子,打算在那裡開一家小酒館。已經和原屋主談好了,隨時可以搬過去。」

「嘖,都自己偷偷計畫好了嘛。」嘀咕了幾聲的日向深知火神一旦決定的事極少能有人改變,也沒多做慰留,但當火神帶著行囊踏出道場的那一刻,道場的總負責人抬起手拍了拍已經成長到比他還高大的火神的頭,推了推眼鏡平靜地道:「這裡是你永遠的家。笨蛋神。」

火神轉身,看著這幫亦師亦友的武士們,彎下腰深深的一鞠躬。

「一直以來…非常感謝!的說!」

 

帶著簡單的行囊及一個長條型裡頭裝著母親的愛刀的布包,火神獨自走在歌舞伎町中心街上,自從兩年前攘夷戰爭宣告天人的勝利,幕府頒布廢刀令後,武士們再也不能帶著真劍在街上走,為了避嫌,火神將包著刀的布包抱得格外謹慎。

當他接近那個自己相中的兩層樓儉樸房屋時,一股極度不協調感襲向他。火神愣了愣,注視著本該緊閉著現下卻大敞的木造拉門,升起了一絲絲不安。他的身後雖說人來人往,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將目光逗留在這邊──或者該說,不敢逗留。

這裏面有人──而且是很危險的人,起碼,絕不是什麼善良純樸的平民百姓。

 

火神鬆開了抱在胸前的布包,悄悄按住布包裡的刀柄,緩慢地走進昏暗的屋內。

後腳剛在積了些許灰塵的地上踩穩,一縷森冷銀光便直掃而來,火神以極些微的差距側身閃開被刀光掃中的命運,右手握緊被布包裹的刀柄,用力一抖架到身前,堪堪擋住砍劈下來的凌厲刀刃。

 

那力道之重,連常年被堪稱護衛隊第一把交椅的木吉鐵平訓練臂力與耐重力的火神都難以阻擋,火神咬著牙將重心移到下盤,一鼓作氣將刀擋回去,而後聽見了砰的一聲,人與劍同時落地。

「誒…?」火神怔了一下,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的犀利攻擊而做好準備的手架在空中,顯得有些空虛。

「怎麼回事啊…」嘟嚷著向前一步的火神,這才聞到一股從方才起便存在,卻被激凌的戰意忽略的味道──那是被刻意隱藏的血腥味。

 

火神望了望四周的陰暗,從行囊裡掏出了打火機。

 

點亮火苗時,對面角落裡頹坐著的,是宛如一頭受傷猛獸的男人。一個青色短髮,穿著破爛青色戰甲的英俊男人。

「…喂,」青髮男人抱著左臂一處深可見骨的傷口,開口的低沉以及自大的痞氣卻絲毫不見弱氣,反而突顯了這個男人的自信與慵懶,「這是老子的地方,滾出去。」

火神眨了眨眼,抱起手臂打量著青髮男人,在用肉眼查看過對方身上所有大大小小傷口後,他嗤笑了一聲──源自於對自己根本不成樣子的軟弱。對方受的傷如此重,自己卻僅能勉強承受住對方恐怕不到一半實力的攻擊。

 

「說什麼這是你的地方,這裡可是我跟原屋主買下來的,是我的房子。」火神說著,試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該走的是你吧。」

「哈,瞧你這副蠢樣也想趕老子走?」青髮男人昂起下顎,在火光的照射下更加清晰地映在火神眼底,這個男人有一張令人艷羨的深邃五官,從眉眼間他感受到的不只震撼,還有對於這個人的強大的深信不疑。

火神笑了笑,石榴色的眸光瞥向落在一旁的對方的刀,男人察覺到了,先伸出左手去搶,卻因為手臂上的傷而只能眼睜睜看著火神將刀踢到空中,而後接住端詳。

 

「嗯?你有一把很棒的刀呢。」火神點點頭笑了,自小愛刀成痴的他對於各家名刀閱覽無數,而眼前的這一把,稀有度及珍貴度直逼自己手上的這把外國名刀。

「你個渾蛋想幹啥?」男人似乎是失血過多了,說話越來越無力沙啞,火神盯著男人一陣子,將刀放到一邊,主動上前攙起男人──這個時候男人已經沒有力氣反抗火神的善意攙扶了。

「火神大我。」他頓了頓,「我的名字。」語畢,他望向青髮男人,貌似在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青峰警戒的眼神驀地失焦了一秒,再回神過來時那樣張牙舞爪的銳利防衛已經削弱了許多,但他仍緊閉薄唇。火神兀自轉頭張望著,發現通往二樓的樓梯只有屋子外面有後,無可奈何地將肩上的行囊解開,隨手取一件黑底紅紋的和服罩住青峰鮮血淋漓的身軀,扛著他往屋外走。

「喂、你──」

「話先說好,我可不是吃飽太閒沒事幹,等你傷好了之後,」火神微微一笑,扭頭看了青峰一眼,「我們再正式比一場。」

 

青峰一愣,早先便減弱不少的凌厲瞬間沒了,只剩單純的恍惚。

 

──拿起刀的瞬間,你在想什麼呢?

是殺戮,還是守護,還是──像個天真的小學徒似的,純粹地愛著揮劍的感覺呢?

 

「──青峰大輝,我的名字。」

「還有──再比多少次都是一樣的──能贏我的只有我自己。」

 

這是青峰大輝與火神大我的初遇──誰也不會猜到,更不會聯想到,這樣的兩人在未來會演變成什麼樣旁人無法料及的關係。

 

 

「所以他們兩人就組成了萬事屋?」雪子忍不住插話問了一句,麗子拿著茶杯輕輕搖晃,半晌後聳聳肩笑了。

「嘛、該說是湊巧的吧!」

 

 

在火神的照料下青峰很快地養好傷,當火神忙著為酒館打點佈置時,青髮男人還帶著那把刀悠哉地晃來晃去,一點也不將廢刀令放在眼裡。

火神沒理由縱容他的招搖,拿救命之恩以及食物提供者的身分強迫青峰將刀收了起來。

沒了刀的武士根本不能稱為武士,青峰想盡辦法最後去買了把木刀回來,掛在腰間繼續四處溜達。

 

「喂,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你以後要怎麼辦?」火神放下因為做木工而捲起的袖子,跨過剛钉好完成的靠牆桌椅,坐到吧台邊瞥著喝著小酒的青峰。

「啊?那還用說嗎──」青峰一口飲盡小杯子裏的酒,痛快地讚嘆一聲。

「我要開一家錢多事少離家近的萬事屋!」

「哈啊?萬事屋?在哪裡開?」

「你家。」

「……」

火神沉默了一秒鐘後用力朝那張臉送上一拳。

 

「你憑什麼!那是我家啊!開什麼玩笑啊?!不准!」

「真是小氣啊──啊好啦好啦,等開工之後給你當現成的二老闆行了吧。」

「誰要當什麼二老闆啊?!你要開就給我滾出去自己找房子開一家!」

「誰讓你多管閒事救我了?所以現在你得承擔這個責任。」

「承擔個鬼!」

 

火神開始後悔了,沒想到為了一時爽──噢他是指比試──居然留了個大麻煩在身邊。他被對方擺明就是賴著不走的態度氣得直咬牙,忿忿地扭頭回去繼續幹木工時覷了身後的男人一眼。

青髮男人穿著那天受傷時火神給他披上的黑底紅紋和服,不知怎地那件和服意外地適合這個男人,也許是什麼情結作祟,青髮男人打可以自行下床行動後便一直穿著那件和服,死也不肯還給火神,還說什麼「給我了就是我的」,貌似對這件和服情有獨鍾。

火神拿他沒辦法,只好當成送他的了,放棄了將那件自己習慣穿的和服討回來的念頭。

不過每當男人穿著那件因為身材相似而極為合身的和服在他眼前亂晃,火神的心裡總有種莫名的無以名狀的感覺,那時他還未能釐清這種感覺的來源與涵義。

 

青峰的萬事屋後來還是如他所願在火神家二樓開張了,招牌大搖大擺地掛在一樓酒館的招牌上頭,兩塊招牌緊緊挨著,像極了生命共同體。

 

「──孽緣。」火神瞪著那兩塊招牌,拉長著臉嘀咕著。

 

由於缺乏宣傳而又員工稀少(目前只有老闆一名)的緣故,萬事屋的生意基本為零,青峰依然每天當有家可歸的街頭遊民,偶爾佛心來著才晃進火神的酒館裡幫忙抹桌子端茶水。雖然兩人常常貧嘴,但鬧到氣氛僵了的吵架,目前幾乎沒有。

兩個男人的同居生活竟意外地和諧。

 

「喂我說,你這樣下去不行吧?」火神繫著不知被嘲笑過幾次的圍裙,彎腰努力拿吸塵器吸地,吸到沙發區時被一雙大腳擋住去路後,紅髮男人無奈又惱火地瞪向正津津有味看著寫真集的萬事屋老闆。

「啊──?」拖長的尾音,顯示聲音的主人根本沒在聽。

火神努力抑制著拿吸塵器砸青峰腦袋的衝動。

「我、說!你要繼續當米蟲我可不歡迎!要嘛起來主動找委託工作要嘛滾出我家!」

「囉唆耶──等我看完再說。」

「青峰大輝!」

「好好──嗚哦這個超棒的!」

 

火神的表情倏地冷了下來,他瞅向那本青峰激動捏著的雜誌,看見上頭穿著暴露游女打扮的女郎,心底酸溜溜的卻不知如何是好。

「…隨便你好了。」火神關掉吸塵器,轉身便往玄關走。青峰抽空瞥了正在穿鞋的男人背影,只見什麼也沒帶的男人率然起身,拉開大門便跨出去。那繡在白底紅紋和服衣襬的半邊猛虎頭熠熠生輝,像在宣告主人的怒火般張著大口。

 

走在大街上的火神撓著腦袋才想起自己連錢包都忘了帶,肚子餓了的他拉不下臉回家去,只能盯著路邊老伯賣的鯛魚燒流口水。

老伯見火神穿著不像遊民,又瞄到那衣擺的金色虎紋,只認為他是負氣離家出走的哪家少爺,好心地招他過去,給了飢腸轆轆的火神一個剛做好的鯛魚燒。

「老伯、謝謝…的說!可是我沒錢…」

「沒關係,小孩子喜歡逞強,這樣子的我見多了,拿去吧。」

 

火神正感激著陌生人的善意,身後便傳來擾耳的嚷嚷。

「喂喂!歌舞伎町的大爺來了!還不快讓路啊?!」

「小心等會砍了你!」

火神轉身,正巧與那些氣焰囂張的地頭蛇武士們對上眼,不顧廢刀令帶著真刀的混混們瞧見火神,立馬上前挑釁他。

十八歲的火神還未完全成熟,英氣的臉龐裡有著幾分青澀與衝動,混混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嗆了幾句,順道砸爛老伯的鯛魚燒攤位後,火神便動手了。

 

空手的火神三兩下打倒了那些持刀的小嘍囉,混混們警戒了起來,十多個圍住火神,路邊的人們生怕被扯進去連忙閃躲得遠遠的,然而火神的神色卻一點都沒有改變。

 

「欺負平民老百姓,你們還配得上武士這個稱呼嗎?」火神慢慢撿起老伯拿來插旗子用的木頭旗桿,隨手揮舞了幾下後便做出單手握劍的動作。

「混帳!」

他衝上前,木頭旗桿揮動著擊倒了前面的幾個人,後頭的人衝上來,砍掉了一段木頭,火神旋身一個後踢踹飛了那個人,抬手架住了下劈而來的刀,木頭產生裂縫。

「等著被砍成兩半吧!自以為是的笨蛋武士!」

 

就在火神手裡的旗桿斷成兩半的同一瞬間,從後方突來的襲擊將原先逼近火神的混混全部轟飛,火神低頭望了望手裡的兩截短棍,抬頭看著緩步走近的青髮男人。

 

「嘖,麻煩死了。刀就算了,連錢包都不帶,你是幾歲的翹家少年啊?」青峰罵罵咧咧地瞪著火神,朝他丟了一把木刀──和他手上正握著的顯然是同一家商店買的。

「肚子餓啦,幹掉這票回去煮飯啊。」

「青峰──」火神欲言又止,接收到青峰撇過來的詢問視線時他露出了笑容,「沒什麼!」

 

事後,面對僅憑二人便將一幫混混全部擺平的場面,路人們好奇地打量著這兩個高大而年輕的男人,半生不熟的面孔對他們來說十足的新鮮。

 

「萬事屋啊,」青峰在拽著火神的肩離去前留下一句,「我們是萬事屋,任何委託都接。多指教啦。」

 

當天晚上,喝了酒助興的兩人在昏暗中搖搖晃晃,吻上了彼此酒味濃厚的雙唇。

沒有多餘的思考,沒有多餘的猶豫。被放倒在榻榻米上時火神瞇起了半霧的雙眸,

暗暗勾起了嘴角──

 

果然是孽緣。

 

 

雪子接過第二杯麗子沏好的熱茶,剛說聲謝店門就被拉開了,黑子和桃井帶著二號走了進來,彼時店裡只剩雪子一位客人,熟人相見招呼聲便自然地脫口而出。

二號興沖沖地跑到雪子身旁汪了兩聲,雪子彎下腰摸了摸尾巴直搖的小狗。

 

「雪子在跟麗子姐聊天嗎?」桃井在她那身短擺的櫻花紋和服上再穿上一件白色圍裙,即便沒有需要服務的客人,在工作時間桃井都穿著那圍裙,盡責地擔任著看板娘的任務。

「嗯,是啊,聊到了萬事屋的最初呢。五月桑要不要一起聊呢?」

「好啊!不過…說到剛湊在一起那時候…還真是令人懷念呢!對吧哲君?」桃井在雪子身旁坐了下來,帶著溫柔的微笑轉向黑子。水藍髮色的青年聞聲轉頭望向她們,也露出了淺淺淡淡的微笑。

「是的,的確很令人懷念…」那兩人站在一起的衝擊力,以及青峰的轉變,都令人感到震懾與欣慰。

 

 

兩人的萬事屋生活過了一段不鹹不淡的日子,麗子便找上門來了。拉門打開迎接突如其來的栗髮女人時,火神還在一邊套著穿在和服裡充當襯衣的白色T恤,遍佈吻痕的腹肌和被掐紅的側腰在麗子眼底無所遁形。麗子的運氣非常不錯,什麼時候不來偏挑青峰和火神瘋狂一夜後的隔日早晨來,當天上午萬事屋二樓屋頂差點被憤怒的栗髮女人給掀翻,而青峰做為奪走少爺貞操的罪魁禍首,被狠狠海扁了一頓,從此種下了對栗髮女人的敬畏之心。

 

然而在看過青髮男人及少爺相處情形後,麗子卻對青峰改觀了。

和青峰在一起的火神,不再是從前那個乖巧而有些安靜的少爺了,而是一個符合年紀的青春大男孩,會生氣、會抱怨、會打架,最重要的是笑容更加地燦爛。

 

「大我。」原先預定要離開的那天早上,麗子起了個大早為兩人做了早餐──在兩人紛紛對著那坨形狀及顏色都相當詭異的物體猛搖頭,並且為了自救及救人火神下廚重做一份後,栗髮女人挨在紙門邊看著洗好碗盤的火神。

「我決定了,我要留下來,跟你一起。」

「哈啊?」火神轉過頭來,一時愣了,只支支吾吾地喊了聲「麗子姐」。

麗子咂了咂舌揮了揮手,抬起右腳輕輕跺了跺榻榻米。

「你樓下的酒館欠人手吧?我來幫忙,況且──」麗子停頓了會兒,睨向身後貌似正看著電視實際上正豎起耳朵偷聽的青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可不放心把你跟這黑皮單獨放一塊生活。」各種意義上都太危險了。

 

「啥?!喂喂平胸姐妳考慮清楚啊!你想毒死酒館所有客人嗎嗚噗!」

再度冒犯到酒館新任看板娘的青峰老闆捂著臉上的瘀血悻悻然地縮回沙發。

 

火神轉過頭來看著麗子,對方眼中的堅定似乎不容拒絕,而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出走都懷抱著相當的歉疚,那些被他遺留在城裡的人,沒有了再繼續留下的牽絆,這些年來都去往哪裡做了什麼,火神幾乎無從得知,現在他安定下來了,似乎是開始將這些親人們一一尋回的時候了。

「好,那接下來的日子,也繼續多多指教了,麗子姐。」

「嗯!那麼首先,先教會我酒館的菜單吧!」

「誒──?!」

 

 

「嘖,想到那時候的魔鬼特訓,簡直令人懷念又痛恨啊。」麗子撐著下顎搖頭晃腦地道,「我為了學會大我的那些手藝吃足了苦頭,結果到最後也只勉強學會簡單的泡茶跟溫酒…而且就算學會了,後來才來的黑子卻把我唯一能做的事給搶了!讓我現在只能招呼客人替客人上菜!」栗髮女人說著瞪向了黑子,後者僵直了端茶的手,爾後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

 

「哎呀…沒關係啦麗子姐,至少有我陪妳啊!」手藝跟麗子的“厲害”程度可說是不相上下的桃井指著自己笑了開,麗子抽著嘴角嚷了句才不需要,惹得雪子笑得前仰後合,合不攏嘴。

 

「說到黑子跟五月…我們三個還真是挺像的啊…連來到這裡的機緣都差不多…都是無路可走,千辛萬苦才打聽到重要的人就在這條街上。」

 

 

當時麗子才剛剛開始試著一個人泡出能喝的茶,黑子和桃井穿著破舊的風衣拉開酒館大門的時候,麗子正戰戰兢兢地端出給青峰及火神試喝的茶。見到兩人青峰含在嘴裡的茶瞬間流進氣管,青髮男人哽紅了脖子咳嗽著,沒聽見身旁火神與麗子的慰問,逕自站起身來望著黑子與桃井。

 

「終於找到你了呢…青峰君。」黑子拿下斗笠,深深地一鞠躬後,碰的一聲便倒在地上,火神立刻上前扶起虛弱的男子,桃井在一旁卻要他不必擔心。

「只是因為餓太久了造成體力不支而已啦…」桃井語罷望向了青峰,眼裡蓄積了重逢的喜悅,斗大的淚水就這麼掉下來。

「阿大你這渾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哇啊啊──」

 

黑子與桃井隸屬於原攘夷組織中,奇蹟專屬的情報兵,一個藉由出人意料的低存在感,一個藉由高水準的蒐集能力,成為在奇蹟一群戰神背後看不見的助力。在消滅奇蹟行動後,如同攘夷志士定心丸的五位英勇武士解體,被幕府及攘夷組織高層兩邊夾殺,在逆境中掙扎,身為奇蹟的專屬情報兵,黑子及桃井當然不可能倖免,雖然沒被活逮,卻也因為叛逃了組織而遭受到追殺,擔心從前在軍中便與他們倆關係最為牢固的青峰安危,兩人一路躲躲藏藏,一邊打探著青峰的消息而來到歌舞伎町,然後,在這家掛著“萬事屋”招牌的酒館前停下腳步。

 

現在,萬事屋正一點點地,逐漸尋覓回老闆們重視的故人。

 

 

雪子低頭喝著茶,她環望眼前三人將作為萬事屋後盾的酒館打理得井然有序的三人,眨著眼抬頭看著天花板。

「那麼在冰室君還有紫原君來之前,萬事屋的工作一直都是青峰君和火神君兩個人完成的嗎?還是你們也會幫忙?我記得我來委託你們的時候,各位都有來幫我呢。」

「啊?我們可沒那麼大能耐跟著那兩個傢伙到處亂闖啊,不危及性命的才跟的喔!」麗子說著得意地朝雪子比出大拇指。

「啊、哈哈…是這樣子的啊…不過紫原君就算了,冰室君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呢。」

「雪子妳錯了喔。」桃井逗弄著懷裡的二號,一邊眨了眨眼,「說到打架能力排行的話,冰室君可不見得是最後一名呢。」

「誒?!」

「而且啊,那傢伙也不像外表看起來的冷靜啦。」麗子撐著下顎,回想起那天冰室找上門來時的情景,汗顏地道。

 

 

那一天非常不湊巧地,青峰和火神吵架了,雖然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兩人吵架的水準也只跟小鬼齊平,但火神還是暗自失落地獨自出任務去了,被委託去救被討債集團圍毆的委託人的兒子,人是救出來了,然而為了保護那個人,火神替他擋下了追殺過來的餘黨的一刀,左手臂被劃出一道傷。

餘黨聚集的人數越來越多,火神一面要保護當事人一面拿著木刀要與拿著真刀的對方對戰,加上手受了傷不免有些吃力。而冰室就是在這時發現火神的。

 

穿著樸素暗紫色和衫的黑髮男人,掏出藏在衣襟內的短匕首,擋在火神和當事人前面遊刃有餘地擋下接連好幾道砍下來的攻擊,而後凌厲地回擊。火神甚至不用幫忙,男人便將十多個對手盡數打倒。

「辰、辰也!是你!」

「嗯,是我,大我。好久不見了呢。」冰室迅速收起匕首轉身走向火神,從隨身包袱裡掏出一塊白布綁住火神的傷臂,「我聽說在歌舞伎町這裡有一家由兩個大個子老闆組成的萬事屋,其中一個有著一頭惹眼的紅髮和一雙分岔眉,想來除了你也沒別人了就找了過來,結果被我猜中了呢。」

火神點點頭,回頭叫上那個滿身傷的當事人,三人一起走回萬事屋。

 

「辰也,真的是好久沒見到你了,當初我走得太急,都沒能和你們好好道別。奶媽她還好嗎?你們過得怎麼樣?」意外重逢了義兄使火神一路上開了話匣子,臉上也多了笑容。只是當冰室聽見紅髮少爺詢問近況的話語時,臉上的神色驀地沉重了幾分,而這讓火神本能地預想到有什麼不幸。

 

「媽媽她,在一年前去世了。」冰室沉靜地說著,黑色的眼眸氾濫著沉澱的憤怒,「是幕府搞的鬼,是他們害死了媽媽。」

火神倏地睜大雙眼,停下腳步愣在了原地。冰室逕自往前走了兩步發覺身旁的人停住不動了,轉過頭去露出安慰的淺淺微笑。

「不過你放心大我,媽媽她臨終前剛好聽見了你在歌舞伎町這裡的消息,知道你平安無事地在某處生活她很欣慰,是帶著笑容去世的。」

「奶媽…」火神扶著傷臂低下頭,「為什麼幕府…要殺她?」

冰室瞇了瞇雙眼,快速瞥了瞥四周後拉過火神和後頭跟著的委託人兒子,快步往前走。

 

「回你的地方再說,我也想見見另一個跟你合夥的人。」

「…嗯。」聽見冰室提起青峰,火神這才想起他和青峰還在冷戰中,這下子要怎麼替他們介紹彼此呢?

火神想著臉色又暗了下去,冰室瞄了他一眼,沉默地轉頭。

 

 

才剛剛看見那個懸掛在二層樓房屋的招牌,酒館的門便被打開了,桃井提著一桶水走到門前幾公尺遠潑灑著,前陣子被黑子撿回來據說是外星天犬的二號跟了出來站在旁邊搖尾巴,見到火神回來了立刻撒開四條短腿向火神衝過來,火神驚叫著往後躲,在二號扒上二老闆的褲腿前二樓的門被唰地拉開了,青峰走了出來朝樓下吹了一聲哨,二號便瞬間轉移目標上樓梯撲進青峰懷裡。

「啊啦火火你回來──啊怎麼受傷了啊?!快進來處理一下!」桃井拉著火神進了酒館,跟在身後的冰室作為來不及介紹的客人,倒也不避嫌,帶著委託人兒子便跟進酒館裡。在踏進門前黑髮男人刻意向樓上望,恰巧與青峰對上視線。剎那間冰室的眼神變得極其鋒利,像是在審視青峰一般上下掃過一遍,而後帶著冷冷的撲克臉鑽進門簾後方。

 

處理好傷口,也完成委託之後,火神便向眾人介紹了冰室,而冰室也趁勢說明了幕府內部有某一邊親現任將軍的派系打起了其他前任將軍之子的主意,想除掉任何會撼動到現任將軍德川光光的勢力,而因為本身是世人不為所知的私生子,又因為母親過世而失卻了所有靠山的火神,被視為最容易拔除的目標,舉凡火神本人以及過去曾經與火神母家有牽連的都被幕府暗中計畫殺害。

 

「我從媽媽過世後便一邊躲避幕府的追殺一邊想辦法來歌舞伎町,他們那邊目前還沒有掌握到大我在這裡的消息,但是不排除早晚有一天刺客會找上門。」冰室頓了頓,眸珠往青峰那邊瞥了瞥,「到那時候,我不認為這裡能夠保護你,大我。」

「你說什麼?」青峰不笨,當然知道冰室看他的那一眼意味著什麼,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黑髮男人,「你的意思是我沒本事,讓這傢伙在我的眼皮底下好好的不受傷?」

「難道你有嗎?」冰室冷冷地回話,語調裡充滿了火藥味,他刻意看向火神受傷包紮起來的手臂,嘴角諷刺地勾起。

「我的眼睛看到的似乎跟你說的不太一樣,青峰大輝君。」

青峰跟著望向火神,臉色僵了一半,張嘴想反駁卻生不出半句話。

火神低著頭像在思考著什麼,但從那凝重的眉宇看來又不像在為青峰及冰室一觸即發的對話而困擾。

 

麗子左顧右盼,無奈地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好啦好啦,這個時候貌似只有我最適合出來圓場了。青峰跟冰室君都停下來,不要再吵了。」

「就是說啊,好不容易找回了哥哥,火火現在一定很開心喔,阿大你別無理取鬧。」桃井抱著二號跟著滅火,還舉起了二號的前爪指向青峰。

「啥叫我無理取鬧啊…!」

「青峰君請別忘了你早上才和火神君吵過架,而且那場架是你的不對。」黑子淡淡地補了一刀,青峰頓時淪為眾矢之的。

青髮男人瞪著眾人,咬牙切齒地罵了聲粗話,躲到沙發角落去鬧彆扭了。火神這時才思考完畢,先是莫可奈何地瞅了青峰背影一眼,而後轉向眾人。

 

「我想好了,關於幕府很可能隨時會找上門來這一點,我決定了──」火神說著,笑著望向冰室,「如果辰也能留下來的話,不管是我自己還是這間萬事屋,我一定都能好好地保護住,因為辰也那麼強。」

「大我…?」冰室愣了愣,片刻後他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

「好啊,我親自看著,也比較放心。」他瞥向那個聽見了這個“噩耗”而僵直的身影,嘴角的笑多了點惡作劇。

 

火神瞧了青峰一眼,噙著笑意拍了拍大腿站起來。

「但是,辰也既然要留在萬事屋,那麼可得適當地聽我這個老闆的話哦…別太欺負青峰了,在我心目中他是最強的,連我都贏不了他,但是這樣正好,」他望向青峰,而後者也正巧因為他的話語而抬起頭覷向他,「因為這樣,我才能和他一起守護這個地方、這群人。」

聞言眾人都輕輕笑了,深知火神這番話是說給誰聽的,一邊偷偷腹誹著「秀恩愛」一邊點頭附和。

冰室呆了一下,隨即點頭應好。大我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寵這個傢伙,真是…也淪陷太快了吧。

 

「好啦!正事處理完了肚子也餓了,我去準備晚餐吧!青峰來幫我忙。」火神走向大門,叫喚著青峰跟上,青髮男人立即放棄當牆頭蘑菇,竄跳起來跟在火神後面上了二樓。

 

冰室坐在麗子和桃井身旁逗弄了一會二號,又和黑子聊了關於兩位老闆的事情,而後便站起來趁著眾人不注意走上二樓。

玄關兩雙並排的一樣大小的男靴,讓冰室鄭重感受到這兩人之間關係的緊密。

他站在玄關處悄聲向裡頭探望,屋內瀰漫著陣陣香氣,還有那兩人的談話聲。冰室並沒有聽見具體的什麼,不過在聲音陷入沉默後他疑惑地向前探了探身體,十分艱難地看見了起居室裡一部份的景況及那兩人的側影。

 

他看見火神放下湯杓,猛地抬手將青峰的脖頸勾向自己,微微仰起頭在青峰嘴上狠狠親了一記。

「好了閉嘴,我已經決定了。」

「什麼啊…我才是大老闆耶。」雖然嘴上這麼抱怨著,但青峰明顯的心情變得非常不錯,搭在火神身上的手將紅髮男人往懷裡推了推。

「喂,再親一下。」

「閃邊。」

「……」

「喂喂好了…青峰大輝把你的黑手從我衣服裡拿出來!」

 

冰室默默地從屋內退出來,轉身悄悄帶上拉門,嘴角勾起了不明意味的笑。

「果然是寵過頭了啊…大我。」嘛,反正只要少爺不受到傷害就好,他就姑且相信人稱青鬼的戰神一次好了。

 

 

「聽上去青峰君好像很怕冰室君的樣子呢哈哈!」雪子一想到那樣擺著凶惡表情的青峰對看起來溫文儒雅的冰室發抖的樣子,便笑得直不起腰。

「冰室君對青峰來說大概就像是丈母娘一般的存在吧哈哈哈!不過那兩人關係其實沒有那麼惡劣的啦,冰室君感覺是小時候照顧大我習慣了,有的時候會下意識地也照顧青峰呢,大概是也把他當弟弟看了吧,畢竟青峰常常像個小鬼一樣嘛。」麗子撐著下顎眨了眨眼,想起了另一名巨型小孩子,忍俊不住又笑出了聲。

「對了對了!現在說起來冰室君簡直是樓上的大哥哥啊!不僅青峰跟大我,連紫原都被他的哥哥屬性給照顧的妥妥貼貼的!」

 

 

紫原敦做為萬事屋最後一名加入的成員,融入其他人的過程並不顯得艱辛,這其中有很大原因便來自於冰室。

 

紫原是在暗巷裡被火神給撿回來的。曾經在攘夷時期被譽為攻擊力不亞於“青鬼”的破壞砲紫原敦,因為其體型的龐大與身分的可辨識度,在殲滅奇蹟行動時遭受到最主要的兇猛追殺,不依靠任何人,也不刻意躲藏,隨心所欲的逃亡的紫原理所當然地傷痕累累。即便是強如紫原,依舊不可能每次都能成功地擊退追兵,然而就在那一次他因為沒錢吃東西而在對戰中被追兵在左肩上砍了一刀後,一直以來未能眷顧這個大孩子般的男人的幸運似乎有了轉折。

紫髮男人狼狽地逃進小巷裡,因為體力不堪而倒下,剛巧被抄小路回家而經過那裏的火神碰上了。那時火神身上正帶著一袋剛出爐的甜麵包,準備帶回去給那群夥計們吃,碰上紫原時紅髮的萬事屋二老闆蹲了下來,喊了幾聲試圖喚醒倒在他眼前的男人。

 

紫原並沒有回應他的叫喚,而是伸出了那隻染血的大手,拉住了火神純白色底繡著虎紋的和服下擺。

「好香的麵包啊…好…餓…」語罷,這名紫髮男人便昏厥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溫暖而乾淨的萬事屋客房被窩裡了。

醒過來的他見著了青峰桃井黑子這些熟人,只是淡淡地表示了好久不見原來你們沒死,看見火神端進來的香氣四溢的食物後卻是眼露兇光,毫不客氣地接過那只碗狼吞虎嚥起來。

 

「你們以前認識啊?看他身上的刀傷,該不會也是奇蹟一員而被追殺吧?」火神瞄向已經處理過的紫原的左肩,挑了挑眉宇。青峰在一旁掏著耳朵波瀾不驚地應了一聲。

「紫原敦,活得跟我差不多隨性的傢伙,對甜食跟點心有異常執著的怪咖,估計要是吃了你做的料理後會賴著不走了吧?」

「喔,那有什麼關係?反正這裡又不缺怪咖,多一個也無妨。」火神說著,聳了聳肩後轉身走進廚房。

 

被青峰料中了,吃了火神一頓飯外加一堆甜點後,紫原徹底賴上了萬事屋,雖說本人並沒有正式說要加入,眾人心中卻已經心照不宣,有人來委託時(尤其是打架方面)也會帶上紫原一起出去。

然而紫原還沒有真正融入這個團隊。每當收到委託費而大家聚在一起慶祝打鬧時,紫原總是揣著他那一份食物,在外面的樓梯上坐著獨自啃著,偶爾二號會溜出去在紫原身邊轉悠,但紫原多半不搭理牠──該說紫原似乎誰也不太搭理。如青峰所說,他是個活得極度隨性的人,隨性到幾乎不在意旁人。

 

這個時候是冰室接近了他。也許是與生俱來的哥哥屬性以及紫原本身像個孩子似的性格剛好搭上了線,他帶起紫原,帶他學會和大家一起吃飯玩鬧,帶他學會和其他人吵架抬槓,帶他真正成為萬事屋的一份子,而不僅僅是個被撿回來的過客。

冰室成功了,紫原從接近冰室開始,慢慢地也接近火神、接近二號、接近青峰與其他人,慢慢地會在外出工作時向外人自我介紹說是「萬事屋的紫原」。

 

這之後的短短幾年,萬事屋一夥七人加一隻狗,建立起了矛盾卻又和諧的緊密連結。那是無論幕府或天人或其他的什麼,都無法打破的牽絆。

 

 

故事結尾後的短暫沉默時,麗子起初端出來的那壺茶也已經見底,雪子將雙手交握放在吧台上,笑著望向坐在身旁的三人。

「沒想到,你們平時看起來那麼無牽無掛,原來每個人背後都有這麼一段過去啊。」

「是的,」黑子頓了一會,淺淺笑道:「但是正是這一段過去,使我們成為現在的我們。」

三位女性都因黑子的話而笑了起來,就在這時門簾又被掀開了,隨之闖進酒館的是四個高大身影及吵鬧聲。

 

「嗚啊終於結束了!笨蛋神以後別給我接這種當苦工的活!全身都快散架了!」

「什麼啊居然怪我!誰叫你沒事就愛癱在沙發上看什麼小麻衣!」

「大我說得對,做為老闆這麼懶散,怪不得我們這個月的薪水連影子都沒瞧見。」

「你說什麼?!冰室!」

「但是幸好有大我在酒館賣料理賺的錢,否則我們幾個分分鐘喝西北風。」

「你──!」

「啊啦怎樣都好啦──敲了一整天釘子了我好餓啊──火仔~飯──」

 

麗子無言以對地望著一進門便吵吵嚷嚷的四個男人,拍著木製吧台要他們安靜;黑子將二號丟到火神面前,小狗興奮地搖著尾巴撲上去引發了紅髮老闆的慘叫及逃難,青髮老闆則負責在這時候跳出來擋在火神及二號中間,一面調侃火神一面逗弄二號;紫原拼命喊餓,桃井在這時端出了自製的據說是奶油泡芙的不明物體,為了自保紫原選擇將泡芙推給了一旁的冰室,黑髮男人那張笑瞇瞇的溫柔臉龐倏地僵硬了數分。

到了最後,基本所有人都鬧在一塊,吵雜聲比起男人們剛進門時更加的大,而做為唯一旁觀者的雪子卻不覺得煩。

相反地,她看著面前這群人在吵鬧時臉上的表情,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管怎麼樣,即便天塌,這群人都會保持著這副模樣,扛住這一塊小小土地的感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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