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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生子提及

 

伊吹藍感冒了,冬末春初的流感海嘯縱然是身強力壯的alpha警犬都無法倖免。

早上總是第一個起床的傢伙到了飯點還賴在床上就讓志摩覺得奇怪了,出門時伊吹壓住小鬼的後腦勺把人先一步攆出去,扭頭想親一口還站在玄關的志摩,嘴巴剛張開就打了個大噴嚏,口水噴了志摩一臉。站在門外的小男孩被這震天響的噴嚏嚇得腳軟,咚的一聲坐到地上。

 

志摩黑著臉,緩緩抬起右手,「伊──吹──藍──」

被點名的警察一邊抹著鼻涕一邊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臉──!」

志摩一未小卻有力的手掌沒有落到伊吹身上任何一個部位,他百般嫌棄地用掌根抹掉臉上的唾沫星子,隨手抄過旁邊鞋櫃上的口罩盒,捅到伊吹懷裡。

 

「你感冒了吧。」志摩一未抬起眼睛,斬釘截鐵像推測案情一樣盯著伊吹藍,「明明就是個笨蛋?」

「很失禮啊,就算是笨蛋也有感冒的……我才不是笨蛋!」伊吹大聲抗議著,手裡倒也乖乖抽出新的口罩戴上,「是花粉吧花粉!樓下中庭那棵櫻花開得可好了!下次休息日在樓下野餐吧──」

「樓下哪來的地方讓你野餐。」志摩繞過思維跳躍的alpha,彎腰把還蹬在地上的小孩子抱起來,「今天趁著空檔去醫務室看看吧。」

 

「都說了沒感冒──」

「爸爸生病了嗎?」孩子趴在志摩肩上,看著戴上口罩聲音變得十分奇怪的伊吹,憂心地說:「不趕快看醫生的話,會被打很多屁股針的喔?」

志摩憋不住,噗哈地笑出聲來,被口罩遮擋住表情的伊吹肉眼可見地炸起毛來,對著兒子大聲反駁:「爸爸我才不會被打屁股針呢!!」

 

 

半冷不熱的天氣似乎助長了人類搞事情的歪心思,志摩進辦公室沒多久便接獲了在外巡邏的隊員連線請求。為了及時逮捕逃逸的情殺案兇手,一機搜上上下下動員了大半人馬,全力搜查,志摩一邊快速分析從隊員身上得到的情報,一邊準確地下達指示,連午飯都顧不得吃。

好在人在下午三點十五分抓到了,同僚們按捺不住喜悅地歡呼鼓掌。志摩按下無線電開關,起身準備走回自己辦公室,才走了兩步就蹙起眉頭,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隊長!志摩隊長!」

拎著西服外套的一個年輕人張牙舞爪地撞開大門一路衝進來,志摩認出那是組對今年新進的其中一個小鬼,猛地想起自己忘記的事是什麼,眼睛一下子瞪著人家小菜鳥不放。嚇得小菜鳥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煞停在原地憋了好一會才結結巴巴說:「志、志摩隊長!那個,伊吹、前輩他……」

 

「他怎麼了!」志摩一出聲,伴隨著溢出的威嚇性信息素,又把人家嚇退三步。

小菜鳥努力站直了,說:「今天出外勤時,前輩跟著去了……和目標對象對峙時──」

「受傷了?!」志摩表情驟變,一副想立馬奪門而出又顧及工作的為難模樣,「傷到哪了?!」

「不、不是……」組對小刑警微微抽動著臉頰肉,「前輩和暴力團對峙時為了氣勢上能贏過對方,就脫了外套和外衣,吹了一會風……」

年輕警察愈說,辦公室裡的忍笑聲音就愈明顯,志摩一未的臉也逐漸朝面無表情邁進。

 

「回來的時候說了頭疼覺得冷,就給他量了體溫,現在燒到38度,在醫務室裡躺著休息,說是難過得要死了,讓我來喊您過去……」

 

小菜鳥一說完,全體一機搜爆出哄堂大笑,舉足無措的年輕警員左顧右盼,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志摩一未扶著前額低頭沉默了一陣,走上前對他露出營業成分十足的笑容:「謝謝你來通知我,幫我帶句話給你前輩。」

志摩在年輕後輩疑惑地問「不一起過去嗎?」時,拍拍對方的肩,「就說:『給我乖乖躺著等你兒子的醫生來打屁股針!』吧?」

 

年輕的alpha警員頂著大紅臉,木木地點了點頭。這算職權騷擾吧。當然這話他是不敢當著一機搜隊長的面講,同仁間傳言能坐上這位子的都特別厲害能幹,尤其是女人和omega

 

小警員不敢怠慢,規規矩矩跑回去把志摩的話以盡量委婉的語氣覆誦一遍給伊吹聽,躺在單人床上枕冰袋的組對王牌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嚷叫道:「我是死都不會打屁股針的!要打也要小志摩幫我打!」

 

這是什麼夫婦情趣嗎。小警員縮在一旁遭受生病alpha亂竄的信息素毒打,委屈地想自己還有多久才能下班。

 

***

 

「就跟你說了感冒還死不信。」志摩瞥了眼癱在副駕駛座的病號,把車穩穩停進官舍地下停車場屬於他們家的位置。

伊吹抱著那一袋子藥,噘著嘴巴像條奄奄一息的大狗,連尾巴都蔫蔫的,無精打采地往解安全帶的志摩瞥一眼。剛被摁著打了一記退燒針──最後打在手臂上,空有自尊的中年男alpha死活摀著自家omega瘋狂上揚的嘴,不讓壞心眼魔人提議打屁股針──大狗連話都懶得講,只用一雙淡琥珀色的眼睛盯著主人不放。

 

志摩伸手過去搓亂他的頭髮,好笑地說:「你這表情,比小亮還像個小孩。」

「你還敢說!明明小亮兩歲過後你就沒讓醫生給他打屁股針了!」伊吹賭氣似的用力帶上車門,一步一步踩得地板砰砰響:「我居然比兩歲的小亮還不如!小志摩偏心!有了小孩不要老公的偏心魔人!」

 

志摩悠哉悠哉地跟在他後頭,極為容忍地點頭附和:「是是,我偏心,所以如果今天晚飯只煮你喜歡的菜被小亮嫌棄的話,就由你來負責哄小亮怎麼樣?」

 

剛踏進電梯的伊吹渾身一頓,笑顏逐開地轉過身來張開雙臂:「小一未──」

「不要撲過來!感冒會傳染的!」

「那親一下──」

「親一下也不行!」

 

 

幼稚園大班的伊吹亮在晚餐時刻嶄露出超齡的成熟,面對一桌子偏甜口的菜餚和蜜瓜菠蘿包,不但面不改色地吃了,甚至還義正嚴詞地教育只想吃蜜瓜包的爸爸,生病感冒應該要多吃青菜才能好的快,把伊吹藍訓得一愣一愣的,直呼小亮老師您說的是。

餐桌對面的志摩一未笑得一頭捲毛抖啊抖,像極了一坨蓬鬆柔軟的綿羊毛。

 

飯後的難題才要開始。伊吹藍討厭吃藥,他明白感冒藥的益處,也同樣深知它的壞處──那就是難吃。世界上最最難吃的東西,竟然要在吃完美味又可口的晚餐過後吃,這難道是外星人折磨地球人的新手段嗎?

 

「藥學的歷史已經存在好幾千年了,才不是什麼新手段。」志摩冷淡地提著那一大袋子藥丸及膠囊,朝摀緊嘴巴的伊吹藍逼近:「連小亮都知道的事情,不要在那裡裝傻,快吃了。」

 

「我這個人是自然療法派的!」伊吹一溜煙跑進小亮的遊戲室,龐大的身軀塞進小小的兒童帳篷裡,只留腰部以下的部位露在外面,悶悶的聲音從帳篷內傳出:「休想要我吞藥!就算小志摩色誘也是沒用的!」

「對付你還用不著我色誘。」志摩踹了他的alpha一腳,「再不吃我就把你揍得吐出來,再把藥灌你嘴裡,讓你嚐嚐什麼才是真正的難吃。」

伊吹發出了大型犬恫嚇的低吼。

在客廳玩的小亮聞聲趕來,好奇地問:「怎麼會有狗狗的叫聲?」

志摩蹲在趴著不動的伊吹旁邊,指了指他。兒子與志摩對看了一眼,兩雙相似的眼角下垂的眼睛彼此透露著親子之間的默契,小亮大人般朝志摩聳了聳肩,登登登又跑走了。

 

志摩回頭瞧了眼還在模仿大狗叫聲的幼稚alpha,靈光一閃掏出手機搜尋起來。

 

伊吹見他半天沒反應,忍不住扭頭往外探查,看志摩抱著膝蓋蹲在那專心地滑著手機,心裡滿滿的不平衡:「你在看什麼?」

志摩笑了一下,那種微笑是最讓伊吹渾身戰慄與之牴觸的,要幹壞事之前的笑。

「“如何讓狗狗吃藥”。」志摩把手機掉轉過來,讓伊吹看屏幕上的搜尋結果,「“一、如果狗狗抵死不從拼命掙扎,就用雙腿緊緊夾住狗狗,卡住牠的肩部,讓牠無法逃離──”」

志摩還沒唸完,帳篷裡的alpha狗狗就猛然竄出來,兩腳一蹬就想跑。志摩撲過去跳上他的背,把人撞到地上後翻過來騎在他肚子上企圖箝制。伊吹迅速施以反箝制手法,兩名優秀的刑警一來一往過招,一時分不出勝負。

 

志摩的蠻力比不過野生大狗,眼看又要被逃脫,他連忙大喊請求支援:「小亮!快把你爸的藥拿過來!」

「嗚哦!竟然喊救兵!小志摩你太卑鄙了!」伊吹一怒之下直接扛起志摩,托著他的臀部爬起來往臥室跑。

志摩大感不妙,雙手蓋住伊吹的眼睛遮擋住視線,連聲催促:「小亮這邊!快快快!」

小亮高舉著紙袋,英勇地奔向他們。就在他的小手即將碰到志摩的腳背時,一聲極為響亮的砰暫止了這一切混亂,來自臥室門框與志摩的後腦勺之間的零距離接觸。

 

「啊!!!」志摩發出一聲真誠的痛呼,嚇得伊吹立刻把他放下來,抱著坐在地上哄:「沒事吧小志摩?!讓我看看!對不起啊!很痛嗎?一定很痛吧!都發出那麼大聲的砰了!」

志摩按著自己的後腦,埋在慌張的伊吹懷裡半晌不說話,疼得渾身都在抖,小亮慢慢湊過來,用哭腔喊:「mommy……

伊吹也快哭了,他心疼地覆在志摩後腦上,想揉又怕弄疼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施力才好,急得嘴唇都沒了血色:「吶一未,說句話,哪裡疼告訴我好嗎?」

 

志摩低低地發出嘶嘶聲,輕喊了一句:「小亮……」

「哦。」孩子哭紅了臉,把手裡的東西塞進志摩悄悄向上攤開的手掌裡。

 

野生的直覺挑動了伊吹的神經,他察覺出什麼而想立刻往後退,但已經來不及了。志摩一未以更快的速度把什麼東西塞進自己嘴裡,抬起臉用殺人般的氣勢紅著眼睛把嘴唇懟向他,舌尖頂著充滿苦味的膠囊探了進去。

 

「嗚嗚嗚嗚嗚!!」伊吹左右扭動著腦袋,與志摩相遇以來這還是他頭一次表現出對接吻的抗拒。志摩強硬地像個逼人就範的騷擾確信犯,兩手按住伊吹臉側不讓動,伊吹蹬著腿要退,確信犯二號還從後面用頭頂住他的背。被一大一小前後夾擊,伊吹藍感受到出生至今從未有過的無力。

 

志摩直到把膠囊推過舌面,便結束這個不像吻的吻,他的右手迅速堵住伊吹的嘴巴,左手半強迫地抓著他的腦袋迫使他仰首,確認伊吹已經將膠囊吞下去,才鬆了口氣般往後跌坐在地板上喘氣。

 

「呼……你簡直、比六個月大的小亮還難纏……哈……」志摩一未摀著仍隱隱作痛的後腦勺,累得夠嗆。

 

「騙人!」小亮從伊吹背後冒出頭來,「我才沒有爸爸這麼不乖!」

「你有,只是你不記得。」志摩伸手輕輕擰了擰小孩的鼻頭:「你們讓我覺得我一次照顧了兩個孩子。」

 

「怎麼樣?折騰了大半天,藥也吃了,該睡了吧。」志摩轉頭輕推了一把低頭不語的伊吹。

伊吹被推了推後,才慢慢抬起頭來。他的臉上一半是方才夾雜著驚嚇與擔憂的溫馴,另一半是驚覺被聯合起來擺了一道後的惱羞與兇狠,表情嚇人的很,小亮倒吸了一口氣,直接爬起來頭也不回地拋下志摩跑回房間躲了,只剩下始作俑者一個人面對被惹惱後的大型犬的報復。

 

志摩慢吞吞眨了一下眼睛,按兵不動試圖馴服野獸:「我是為你好。都幾歲了還學小孩子不吃藥,感冒怎麼會好。」

 

「我倒是知道一個簡單又迅速的治療方法,要不要我教你?」伊吹緩緩湊近堂堂正正回望他的志摩,露出屬於他的幹壞事前的燦爛笑容:「把感冒傳給小一未,我不就會好了嗎?」

 

志摩同樣報以微笑,毫不退縮甚至有些挑釁:「你有種就來。」

 

這次發出的砰的巨響,是臥室門被大力甩上的聲音。

小亮在自己的房間裡熟練地打開床頭的藍芽小狗音樂燈,輕緩的搖籃曲與暖黃燈光蓋過所有從父母臥室傳出來的噪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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