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冬天進入最嚴寒的階段了。

火神在青峰回來之前已經提前開了房間內的暖氣,那傢伙體溫低又怕冷,晚上睡覺總是摟得火神幾乎無法呼吸,好幾次活活把火神熱醒,轉頭卻看見始作俑者睡得一臉香甜。

 

Tora蜷在空調出風口底下安穩地睡著覺,火神走過去挨著牠坐下,身下的地毯柔軟而溫暖,火神不禁趴到Tora背上,舒服地瞇起雙眼。

瞌睡蟲才剛剛找上火神,房間門便被打開了。青峰裹著軍大衣一溜煙鑽進來,關起門後吹了聲口哨伸起懶腰。

「啊啊,復活了啊!外面凍死我了。」青峰麻利地除去大衣和軍裝外套,扯鬆領帶撲到火神身上取暖,佩恩在兩人腳邊出現,同樣伸展四肢後走到另一邊和Tora緊鄰著趴下,睡覺的Tora一次被三個大型障礙物包圍,只是甩了甩圓潤的虎尾,眼睛睜都沒睜開過。

 

「你身上冰死了!變暖和之前不要摸我!」火神嫌惡地推開青峰往他身上亂蹭的手掌,挪了挪屁股。

「切,小氣。」青峰撇著嘴,將雙手埋進Tora背上的毛裡,西伯利亞虎溫熱的體溫很快地便讓青峰的手回復到正常溫度。青峰朝火神勾了勾手指,後者盯著他瞧了半天,這才無奈地湊過去讓哨兵抱了個滿懷。

 

肌膚的接觸讓兩人一整天下來與對方分離造成的焦慮一掃而空,青峰進房間前大腦裡的焦躁與不耐通通在碰觸到火神後消失無蹤。他低低地呢喃一句「真好」,將臉埋進火神充滿吸引力的頸窩。

「赤司那邊有什麼新消息嗎?」火神無意識地將手按在青峰背部輕輕搓了搓,下顎靠著青峰的肩膀問道。

青峰狠狠吸了一口火神那令人著迷的信息素,才慵懶開口回答:「啊…說是我們的隱瞞計畫成功了,薩克爾前幾天還跟赤司介紹一個次席嚮導,說要推給我呢啊。」說到這裡青峰兇惡地皺起眉,「真是個偽善的噁心大叔。」

「成功了?!」火神拉開青峰,半信半疑地盯著他。感覺到胸膛失卻了對方的體溫,青峰暗暗咂了下舌,將後背靠到Tora身上,然後拉過火神從後環抱住他。

 

「赤司的話你能不相信?他說是那就是吧。」青峰貼著火神耳廓親了一記,手掌隔著火神的羊毛衫輕輕搭著他的腰部。

「…太奇怪了。那天明明被梅可諾拆穿了啊?」火神向後躺靠著青峰,將身體大半個重量壓在青峰胸口。他蹙起眉認真地思考著:「難道梅可諾沒跟薩克爾說這件事?」

「這麼看來他們夫妻倆感情也不怎麼和睦嘛。」青峰嗤笑了聲,表情多了一絲輕蔑,「不會是薩克爾那傢伙技巧不行吧?」

聞言火神翻了個白眼。

 

「你能別什麼都往那方面扯嗎?下流上校。」火神投以鄙視的眼神,推開青峰的手就要爬起來,但青峰一個重心下壓便將火神正面朝下按倒在地毯上,姿勢變換甚至不超過三秒。

火神掙扎了幾下沒能脫身,惱怒地側首瞪向壓在他身上的哨兵。

「幹嘛?你愛睡地上讓你睡,我要去床上!」

「唷,這麼熱情地邀請我啊?你也挺下流的嘛。」青峰好整以暇地將嘴唇貼到火神鬢髮邊,低笑道:「不過就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反正這個房間裡哪個地方我們沒做過?」

「唔…!」火神被低沉而挾帶著賀爾蒙的嗓音惹得臉頰通紅說不出話,尚在猶疑的階段時便感覺一隻不怎麼老實的手溜進衣服下襬,順著肌肉的曲線往上爬,最後直接捧握住他的左胸。直接而簡單的接觸使兩人的身體迅速竄起興奮的電流,信息素融合的甜美氣味克盡職責地催化了兩人的慾望。

「唔啊…」火神用以支撐的手癱軟了,無力抬起的上半身趴在地毯上,襯托出抬高的下半身那彷彿迎合邀請著青峰的姿態。

 

「渾蛋!每次都不打招呼就直接動手!」

「哈?我摸我老婆還需要打招呼嗎?」青峰舔了舔唇角,雙手變本加厲地開始扒衣服及性騷擾的工程。

火神左扭右擺,好不容易爭取到轉身正對著青峰的空間,才剛望見那雙湛藍的靛眸,嘴唇便被堵住入侵。

綿長而糾纏的親吻結束後,青峰半睜著眼凝視著火神那蒙上一層溫和的石榴色瞳眸,突然開口說:「聖誕節…快到了吧?」

「嗯?」火神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了思緒,慢了好幾拍才點了點頭,「啊…是啊。怎麼了?」

青峰沒立即接話,雙眼卻定定地望著火神的眼眸,那專注的神情幾乎讓火神害臊起來。這很奇怪,明明兩人肉體交纏時鮮少有這種令人害羞到想躲起來的感覺,在某些時候火神卻會僅僅因為青峰的一個眼神或一句話而不知所措。這種情況在最近有逐漸增多的趨勢。

 

有點糟糕啊。火神心想著,不禁心虛地別開了視線。

 

「看著我啊,笨蛋神。」青峰不高興地捉住火神的下顎強行將人轉回來。

「你到底要幹嘛啊?不做的話我真要睡了,起來。」火神將手按在青峰肩上作勢將人推開,青峰一把將火神的手握住,指腹輕輕摩娑著左手的紅色戒指。

 

「平安夜…」青峰咳了一聲,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那天晚上,一起去祭拜你爸媽吧。」

火神睜大了雙眼。

「順便,也跟我回老家探望我爸媽什麼的。」青峰補完最後一句,臉色越發明顯地窘迫起來。火神怔愣地看著他,良久後才呆呆地點了頭。

 

青峰再也受不了了,見火神答應後立刻埋頭繼續方才沒完成的事業,企圖以情慾掩飾尷尬。

火神將手環繞在青峰頸後,看著天花板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怎麼辦…似乎越來越像在談戀愛了,真糟糕啊。

不過,感覺挺好的。

 

火神瞇起雙眼微笑著,迎向再度堵住他嘴巴的那雙薄唇。

 

#####

平安夜當天下著雪。

兩夫夫全副武裝穿戴好所有防寒衣物後,便一人捧著一把花束,徒步前往位於軍部後山,葬有諸位軍部偉大鬥士的公墓。

 

火神一年裡會有好幾次來到這座公墓,不同於一般只帶給人肅穆氛圍的墓地,這裡被軍部派人定期維護打掃,周圍還種植著許多五顏六色的麥桿菊,繽紛的顏色使這座軍部公墓變得不那麼死氣沉沉,而效果如何──就只有來的人自己心裡清楚了。

 

青峰跟著火神的腳步走過整齊分隔每塊墳的灰石步道,寒風伴隨著雪點拂過手裡的花束,在那些淡色的花朵上更添一層蒼白。

最後他們駐足在麥桿菊生長幾乎爬到墓碑旁的兩塊緊鄰的墳前。

 

火神蹲了下來,分別在兩座墓碑前放了兩束花,青峰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彎下腰來鞠躬致意。

「火神上將跟中將,我來看你們了。」低沉的聲音在寬廣的公墓裡響起。

火神注視著墓碑,拔下手套觸摸著母親的刻名,沒有回頭。

 

青峰持續著鞠躬的姿態,語調變得輕鬆起來。

「啊、也許我得改口叫你們兩位爸媽了,因為我已經跟火神──跟大我綁定並且結婚了。」

「今天就是來通知你們這件事,以火神家一份子的身份來的。」

「我啊,一直都想為你們倆做點什麼。」

「現在我終於有這個機會了。」

青峰直起身,將手掌按在火神頭頂上,無名指上的紅寶石戒指被更加明亮的紅淹沒。

 

「──我會好好照顧這傢伙的。」

青峰低低地說道,像在宣告著誓言般緩慢而鄭重。

 

火神沒說話,他轉過頭來抬眼望著青峰,那石榴色的眸珠裡有什麼在閃耀著。

他將青峰的手掌拉下來包覆在雙手中間,閉上眼睛輕輕吻了無名指根,而後睜開眼睛看著青峰。

青峰勾了勾嘴角,一把拉起火神和他緊緊相擁。

周圍的麥桿菊在隨著風雪搖曳,這副景象與兩人的身影相結合,為這座墓園增添了鮮活的生命力。

 

#####

在軍部裡度過的時光比火神想像中要快樂非常的多,一晃眼便過去了兩年。

在他十八歲這一年是世界紀年滿三千年的一年,也是軍部裡幾位核心人物掌握兵權邁向穩定的一年。

在赤司征臣無意間的一個提議下,赤司征十郎為自己及其他幾位同樣將滿十八的『奇蹟』們辦了一個遲來的成年禮。這個在十六歲早該辦了的典禮本應是幾個當事人和其伴侶好友參加而已,但經歷過一些意外後,最後演變成全部的士兵共襄盛舉,儼然成為一個大型宴會般的場合,對此那些長輩們並無多言,赤司也沒覺得不好。雖說輕懈怠慢對軍人來說是大忌,不過畢竟大多數人都還只是一二十歲,乳臭未乾的小子,偶爾放鬆一次也未嘗不可。

 

正是因為赤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縱,成年禮這一天火神才得以如願以償地拉著自家哨兵痛快地──玩一整天籃球槍法和搏擊。

 

其他人都在總司令部那大得不像話的後花園裡狂歡,因此籃球場、靶場及體術練習室這些地方基本只有青峰和火神兩個人。

對於宴會般的典禮本就興趣缺缺的青峰雖然有更想和嚮導做的某件事,不過礙於火神那明亮的雙眼和令人難以拒絕的笑容,青峰只好撇撇嘴奉陪到底。

 

他們在籃球場混了半天,中途休息時間吃了火神做的豪華便當套餐,食物的香味甚至引來了剛巧路過的高尾及綠間。火神特慷慨地給了他們一人一個飯團後,青峰便擺出了一副不願意分享的臭臉,火神熟練地輕輕拐了他一下,放下手中的食物用雙手捏著青峰的臉在他臉頰上用力親了一記,響亮的聲音和具衝擊性的畫面令旁觀者夫夫兩人忍不住抬起手遮擋住視線。

「嗚哇太可怕了!你們倆旁若無人的程度越來越誇張了啊!我的眼睛要瞎了!小真把你的眼鏡給我吧!」高尾抓著綠間咋咋呼呼,後者绷著一張明顯看得出窘迫的臉,刻意地瞪了青峰和火神一眼,在這期間他的眼鏡被高尾成功劫走。

 

「真是太不知廉恥了,你們兩個。不過才結合兩年,可別太囂張了。」

「啊…是是,綠間上校,不過我記得你跟高尾也才早我們一年而已啊。」青峰挖著耳朵隨性地看著綠間那少了眼鏡後變得意外清秀斯文的臉,嘴角多了些笑意。

「還有啊,在那之前,要教訓人好歹也得看著對方吧。你對著一顆籃球在說什麼教啊?」

「唔!」綠間噎了一聲,耳根慢慢地紅了起來。

火神噗的一聲,旋即放聲大笑,青峰被他感染也跟著大笑起來,綠間在兩人的嘲笑下越發地尷尬氣憤,高尾捏著眼鏡悠哉地看著自家嚮導被捉弄,笑了幾聲覺得夠了便攬過綠間的腰替他將眼鏡戴回去。

 

「好啦,欺負小真就到此為止吧!再繼續下去我可是會心疼的喔!」高尾拍了拍綠間的肩,露出笑容說道。

 

「噁!好肉麻!」火神縮起雙臂搓了搓,不敢恭維地直搖頭。青峰更是嫌惡地揮著手作勢將他們驅趕出籃球場。

「啊夠了夠了!要秀恩愛回你們自己家裡去!我們要收拾東西走人了!」

「誒,你們不繼續打球啊?籃球笨蛋夫夫?」

「誰是籃球笨蛋啊?!」面對高尾的疑問,兩人一致開口反駁,默契程度之高連尾音落下的時間點都一模一樣。高尾不禁咋舌,盯著他們兩人露出好奇的目光。

 

「這麼有默契啊,你們該不會是那種,一萬對哨兵嚮導伴侶中才會出現一對的『Soul mates』吧?」

「誰要跟這傢伙是『Soul mates』啊,會變笨的吧我。」青峰不予置評地聳肩,蠻不在意地說著。火神默默踹了他一腳。

「我也不想啊!感覺會變黑。」這一回輪到青峰踹他。

 

「就他們這副蠢樣,怎麼可能會是『Soul mates』?」綠間皺著眉看著兩人像孩子似的吵鬧,轉過身準備離去。

「嘛、也對啦哈哈!比起他們我們兩個還比較有可能呢,是吧小真?」高尾隨著綠間的腳步離開籃球場,抬起頭笑意昂揚地看著自家嚮導,綠髮軍官沒作聲,只是默默地別開頭。

高尾及綠間走遠之後,打鬧的兩人缺少了觀眾,這才慢慢停下手,互相搭肩摟腰像是方才打架的並非他們兩人似的,和諧地朝體術練習室移動。

 

 

體術練習室裡,兩道體格相當的身影正你來我往地交手,竭盡所能想讓對方倒下或者投降。

火神在躲過青峰朝他面部揮來的拳頭後,反身抬腿一掃襲向他側腰,青峰及時伸出手臂格擋住他的腿,一瞬間疼痛與麻痺感沿著手臂竄上腦袋,令青峰深深皺起眉。

青髮的哨兵將力量集中在手臂上,捉住火神的腿全力將他甩了出去。紅髮嚮導往後踉蹌了幾步後立刻站穩了身子,抬起頭來青峰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他情急之下不自覺讀取了青峰的想法,趕在他的拳頭之前向右閃避,怎料青峰卻彷彿比他更快一步地預知閃躲方向,迎面便一個肘擊將火神擊倒在地。

「唔!」火神悶哼了聲,微瞇的眸光裡瞥見青峰乘勝追擊的動作,抬起右腿猛地往撲向他的青峰腹部來一下,青峰的臉登時扭曲了,摀著肚子倒在火神身上。

 

「哈…哈啊…」火神平攤著四肢躺在地上,用力而急促地喘息著,他抬起脖頸瞟了眼趴在他胸前隨著胸膛起伏而上下晃動的靛青色腦袋,忍不住笑出了聲。

「起來啊!很重!」

「媽的你也踢了太重了點吧…?!萬一踢到更下面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啊。」

「少囉嗦,你還不是毫不客氣地往我身上揍。」

青峰摸了摸鼻子,緩過來後順勢抬起臉,猛地吻住還在微微喘氣的火神,流汗過後賀爾蒙與信息素發狂般縈繞在鼻息間,使兩人的吻逐漸邁向有些失控的境地。

青峰開始用下面蹭著火神時,被壓得嚴嚴實實的嚮導徒勞無功地推了推哨兵的肩頭:「這裡是公共場所啊…!」

「有什麼關係?」青峰粗喘著,一下扒開了火神的褲頭,「反正沒人會過來…況且你明明也一副想要的樣子。」

「說什麼鬼話,我才沒…!」

「少裝了,我感覺得到。」青峰壞笑著,低下頭吻他脖子。不曉得是不是隨著時間日積月累的默契,最近他似乎偶爾能讀取到火神的一些情緒波動,對此他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也許是火神大我本身就不是很擅長掩藏自己,也許是青峰越來越了解火神,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青峰樂見的,能更加深入了解自己的嚮導,他沒理由不覺得開心。

 

火神似乎是對青峰的說詞感到無可反駁,還流著汗的臉熱燙著,面對青峰那令人害臊的眼神他索性閉眼無視,青峰自然樂得將這當成默許的訊號,扯開衣服大快朵頤起來。

 

屬於本能的一部份有什麼正在蟄伏著準備浮出海面,然而此刻的兩人尚未能知曉。

 

#####

十二月剛剛過了幾天,第五軍團便收到了來自總司令部的出征軍令,一個月的出征期讓所有人都發出了哀嚎與抱怨聲。這代表他們大概無法好好歡慶一下今年的最後一個重要節日了,於心態上不免有些難以平衡。

這張軍令直接導致青峰近日來心情不佳,逮著機會便天天在自家地盤發洩撒野,被當成出氣包的眾軍士各個叫苦連天,紛紛將求救的眼神投向無論性格或職位都是最親民的火神。

「拜託了上尉,只有你救得了我們啊!」

「誒…救你們什麼的…我要怎麼救啊。」

「你只要二十四小時都黏著上校就好了!」

「……」

於是火神做為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英勇戰士,被第五軍團的士兵們高高捧上了天,成為團裡唯一的男神。

 

雖說二十四小時都和伴侶形影不離這件事對火神來說易如反掌,但同時也得避免心情焦躁的青峰突如其來地發情,算是一把雙刃劍。然而最近火神與青峰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比起往常有那麼一點不同了,他們之間專屬於彼此的鏈接紐帶,隨著兩人習慣成自然的肉體交歡與精神撫慰,正一點一點地改變著。

這種改變微乎其微,甚至幾乎無法被察覺,但每當火神內心不自覺想著什麼而作為哨兵的青峰卻能“聽見”他並做出回應,或者兩人幾乎融合的精神領域使他們時常在同一個時間點想著同一件事,諸如此類的事發生時,這種改變便像細小的刺一般浮現,存在感渺小,卻不容忽視。

火神不能確定這種現象是不是正常的,畢竟自己從覺醒後到現在總共也才當了四年嚮導,於經驗上來說總顯得欠缺了些。

 

要不要趁著這次出征前,去總司令部找人問問呢?火神如此想著,腦海裡顯現出那名與曾經指導過自己的藍髮教官,某些方面有點相似的嚮導。

 

一周後,火神趁著陪青峰去總司令部洽談出征事宜的機會,默默找上在一旁安靜坐著手捧一本袖珍書的灰髮嚮導。

火神輕輕叩了叩他的桌面,促使那雙平淡若水的眼睛從文字中抬起,他半彎下腰,壓低嗓音對這位並不是太熟稔的嚮導問:「有空嗎?有個問題想問你。」

「……」黛千尋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那目光令火神想起了黑子,但深入探究之後,卻又發現在其眼眸深處的東西與藍髮教官實際上完全相反。

遲遲等不到回應的火神焦躁地搔了搔頭,半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補了句:「呃…請?」他瞧見灰髮男人的表情微微抽動了一下。

「…去裡間吧。」黛闔上那本封面精美可愛的袖珍書,站起身領著火神走向大廳更裡側的一道門。

「哦…好的。」火神點了點頭,忽略從背後傳來的幾道視線,隨著黛進到那個看似狹小的房間。

 

真正進到裡面後,火神才發覺這是一間圖書室,並且,空間大小遠比從門外看上去的廣闊。

不愧是總司令的房間啊…火神嘖嘖稱奇,對於那些浩瀚的書海卻連看一眼都覺得累。沒辦法,他天生跟書本無緣。

黛走到窗台邊沖了兩杯熱紅茶,隨意指了指窗邊的長沙發,火神便了然於心地坐了下來。

 

「我記得我們並沒有很熟?」黛將其中一杯紅茶遞到火神面前,坐到他斜對面。

「啊,是沒錯。」火神乾乾地應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看上去名貴高級的白瓷杯,微微蹙起眉梢,「但在不確定狀況下,我不想讓黑子或辰也他們擔心,況且──」他頓了頓,望向灰髮男人。

「在軍部裡,你是我所知道覺醒最早的首席哨兵的嚮導。」

「真是太抬舉我了。」黛自諷般笑了一下,將瓷杯放到玻璃矮桌上,「覺醒最早也未必代表什麼,在『奇蹟』的五名嚮導中,我大概得排在後位了吧?」他昂起頭,灰石色的雙眸透露著一絲質疑,「而排名第一位的你,卻要來問我問題?」

「和排名什麼的沒關係。」火神直起上半身,不自覺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我是想問你,關於伴侶之間那條鏈接紐帶的事。」

「鏈接紐帶?」黛下意識反問,火神點了點頭,將自己最近感覺到的異狀一一述說出來,黛始終沉默聽著,眉宇悄悄擰緊。

 

提出疑惑後,火神滿心期待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而黛卻按著下唇沉思,片刻後才抬起眼複雜地瞥向火神。

他站起身來走向身後那片書海,在工具書的那個架子前徘徊許久,火神奇怪地看著他好不容易挑出一本書,卻赫然發覺那本書根本是自己熟到不能更熟的嚮導手冊,頓時有種被耍了的不爽。

「你該不會還得查手冊才能回答我吧?那樣的話我自己找就好了啊!…的說。」雖然自己找的話十有八九是找不到答案,火神悻悻地想。

黛不理會他的話語,逕自熟練地翻到書本的後半部分,找到自己想要的章節後,便將攤開的手冊拿到火神眼前。

「某種意義上,你說的話也沒錯。」黛平淡地看著他,嘴角輕揚,「你要的答案就在這。」

 

火神不敢置信地瞪著那一頁上斗大的章節標題,腦袋裡閃過無數個想法,最後千言萬語總結成一句:「──你是認真的?」

「愛信不信,是你自己來找我的,好歹我這個前輩也比你多當了好幾年嚮導,對這本手冊也比你通透多了。」黛將書本塞到火神手裡,彎腰執起瓷杯再去為兩人新添紅茶,「在那幾個哨兵談完之前,你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該怎麼辦…雖然由我看來,這根本沒什麼好煩惱的,你該高興,首席嚮導。」

火神還處在有些衝擊的當下,恍惚地望向重新坐下的黛,左手不由得收緊。

「噢對了,」在火神正要張口說些什麼時,黛陡地打斷他,「這件事我認為你先別跟青峰說會比較好,畢竟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萬一錯了我可是沒辦法承擔被首席哨兵海扁的風險的。」

「別跟青峰說…那你會跟赤司說嗎?」火神出於好奇反問了他一句,灰髮男人閉緊嘴盯著他,目光又回到一開始的平淡如水,火神覺得自己像問了個白癡問題,無奈地抬起手擺了擺。

「好吧,我知道我是白問的,赤司總是一手掌握所有消息,這一點我老是忘記。」男人站起身,將那本嚮導手冊交還給黛。

「不管怎樣,謝謝你幫我…的說。」火神朝黛匆促而笨拙地頷首,便旋身打開房門離開。

黛目送他走出房間,自己並沒有跟著離開,他低下頭注視著手中的書本,陷入若有所思的狀態。

 

雖然暫時不曉得是否真是這麼一回事,不過──男人勾起嘴角,將手冊放回原先的位置。

總歸來說,結果至少不會太壞。

TBC

arrow
arrow

    流雨之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